夜莺
于,你跑到了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门。
潘多拉的魔盒在引诱你,摇摇欲坠几乎崩溃的理智让你将手慢慢伸向那个门把手,轻轻按下。
锁芯弹开,魔盒就此打开。
……可你看到了什么?
32具洁白美丽匀净的骨,每一具都一模一样,血肉被始作俑者满怀怜爱地吮吸到一干二净。
——那是你。
那些都是你,32具尸骨,每一具都属于你。
“你好像忘了我的话。”他从你身后将你禁锢入怀,如艳丽的毒蜘蛛铺开陷阱抓捕猎物,将腐蚀你的毒液从脖颈处注入血管,“我说过,不要开门。”
你终于吐了出来。
地板上一滩小小的秽物散发着腥气。那不是你吃下的甜品碎片与胃液混合物,而是一滩被消化成液体的血肉,其间还夹杂着几片勉强成型的碎肉。它们蠕动着,向自己的主人爬去。刚到弗朗西斯脚下,就被他轻蔑嫌恶地以脚尖碾碎。
你崩溃地大声尖叫嘶吼:“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他依旧温柔,轻柔的吻落在你的耳廓处,满怀怜惜与珍爱:“是我的血肉。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法/国人民的血肉。毕竟——”他意味深长且得意地笑起来,“糖很贵。”
“什——”
你已经没有能力去质问他了。
因为在又一阵剧烈的头痛后,你想起了一切。
那三十二次循环——现在是第三十三次——包括那永不停歇的宴会,那被你反复歌唱了三十三次的《幸福的时刻即将来临》,还有每一次失败的奔逃、挣扎与嘶吼,以及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厄运——
白色大理石的墙面在一层层褪去,呈现出柔软的深红色,蠕动朝你挤压过来;黄金纹饰的色泽在变冷,如真正的血管,底下在汩汩流淌着血液。你被他扼住咽喉,按倒在柔软的地板上。
与其说是地板,不如说是完整平滑的肉/壁。随着你的倒下,它们柔软地下陷,贴合你全身的身体线条,将你重重包裹住。不知为何,你能够明显感受到这怪物极致到颤抖的愉悦。其中一些强行挤入你的口中,你品尝到了玫瑰馥郁的腥甜。
这座宫殿是活物,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弗朗西斯以指节温柔地刮过你的脸颊,俯下身,在你嘴唇上落下一吻。鸢紫色的眼眸依旧潋滟,柔情似水地凝视着你,就像在凝视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珍宝。
闭上眼睛,你已经分不清落在你脸颊上那湿热柔软的吻是否来自他的嘴唇,亦分不清正在触碰你身体的是他的手指还是别的什么。你在下陷、融化,成为甜蜜的一滩液体,渗入这座宫殿之中,成为他的一部分,留下第三十三具雪白的骨。
“睡吧,我的夜莺。”
5.
“‘我的歌只有在绿色的树林里才唱得最好。’夜莺说。不过,当她听说皇帝希望见她的时候,她还是去了。”
6.
弗朗西斯本以为自己早过了为爱情冲动的年纪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几百岁的年轻小孩。
十八世纪末巴黎街道算不上干净整洁,马车疾驰而过还会卷起路上的阵阵尘土,留下难闻的牲畜臭味。贫民窟的小歌唱家就这么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随手拨着一件比孩子玩具更简单的竖琴,唱起不知名的曲调。陆续有人被这歌声吸引,在小歌唱家的面前站定,打算将这一首歌听完。
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在这里停下了,四匹训练有素的雪白无瑕的马温顺地收敛步伐。围着你站了一圈的时人们迅速一哄而散,丢给你零星几个硬币。
你没有因为观众跑了就停下歌唱,而是继续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唱到动情处,你微笑起来,望向那紧闭着的马车窗帘,舒展双臂。
一只骨节分明如玉的手掀开刺了精致花纹的绸缎窗帘的一角,露出后边堪比阿芙洛狄忒的脸。在目光交接的一瞬间,弗朗西斯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他以手指指节轻扣马车壁,侍从立刻机灵地来到窗前,低眉顺眼地小声询问,随后殷勤地将窗帘完全掀起。
“过来,好姑娘。”
低沉柔滑的声音响起,如同在一瞬间奏响了大提琴。弗朗西斯将手伸出窗外,朝你轻轻地勾起。
你来到他面前,仰头望向窗后的他,灿烂地笑:“是的,先生。”
“伸出手来。”他将一枚金币放入你的手中,温凉的指尖滑过你的手心掌纹,惹得你忍不住蜷缩了手指。见状,他弯起眉眼,眼中似蜜的笑意几乎淌出来。
“知道《费加罗的婚礼》吗?为我唱一首苏珊娜的咏叹调,《幸福的时刻即将来临》。”
你低头看看手心里的金币,迟疑了一下:“先生,我不会。”
“那你会唱些什么歌?”
你诚实地回答:“不知道,我跟随心意随便唱。”
弗朗西斯哑然。
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