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陶杏儿常年挨饿,骨瘦如柴,手也跟鸡爪子似的,摸到陶杏儿头上却带着安抚的力量。陶苗苗蹭了蹭陶杏儿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我吃过了,大姐,我特地给你摘的,你就吃几颗嘛。”
陶杏儿被她歪缠撒娇的模样逗笑了,“好,那就谢谢苗苗了!”
果子入口,甘甜的汁液流入喉咙,陶杏儿忍不住笑弯了眼,早上吃那么一点,又干了一上午的活,她早就饿了,果子的甜味虽不能完全果腹却也驱散了些许饥饿。
她转身背起背篓,篓子加上湿衣服压弯了她的腰,陶苗苗赶紧跑到她身后,扶住了篓子底部,陶杏儿朝哪边歪了,她就去那边扶一把,在她屁股后头忙得活像个到处摘松果的小松鼠,两姐妹变这样一前一后地朝家里走去。
到了家里,陶奶奶正在做午食,这午食并没有她们三人的份,就连陶二嫂都没份,是给田地里的三人准备的。
陶苗苗动了动小鼻子,真香啊,可惜没她的份。她想屏蔽掉这恼人的香味,可这该死的香味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
陶苗苗暗地里咽了咽口水,却连去灶房张望都不敢。她帮陶杏儿放下篓子,因为个子矮,便站在篓子边帮陶杏儿递衣服,陶杏儿站在凳子上把衣服晾到绳子上。
两姐妹干得好好儿的,出来倒洗锅水的陶奶奶看见了,两眼一瞪,跳脚大声骂道,“就你们金贵,晾个衣服还要两个人!陶苗苗,你自己的活干完了吗?鸡等你的虫,等得脖子都快长长了!”
陶苗苗看她凶神恶煞的模样,赶紧放下手里的衣服,抱起装蚯蚓的罐子去了鸡舍。
陶家养了五只鸡,四只母鸡,一只公鸡,这在整个陶家庄已经是养鸡大户。这年头粮食金贵,人都不够吃,更何况牲畜。陶家是幸得陶苗苗挖蚯蚓、捉虫、割草得力,鸡吃一些谷壳麦麸,再加上陶苗苗每日里搞回来的野食,还养得好好儿的,这才养了五只。
陶苗苗蹲到鸡舍里,这些鸡她每日喂,都认得她,咯咯咯地站在她身边等着投喂。陶苗苗把罐子里的蚯蚓倒在地上,这些鸡便赶紧聚过来吃。
陶苗苗看它们一口一根蚯蚓,有些羡慕,蚯蚓在鸡的菜谱里应该算肉吧,她都多久没吃肉了。它们还有午食吃,她都没有午食吃。
喂完鸡,陶苗苗像往常一样,拿起笤帚开始扫鸡舍里的鸡屎,这也是她的活计。小小的人比笤帚都高不了多少,扫起地来倒是利落。
突然,昨日鸡没吃完的草堆里面扫出了一个椭圆的东西,陶苗苗愣愣地看着滚到脚边的物件,是一个蛋!
她舔了舔嘴唇,伸出小手拿起了这颗蛋。这是今年的鸡第一次下蛋,比寻常鸡蛋小上许多,她的一只小手都能握住,可这小小的一颗蛋无疑对饥饿的陶苗苗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她的朝食毫无营养,她没有午食吃,晚食也不会比朝食强不到哪里去。去年,母鸡下的蛋一半换了钱,一半进了陶林和陶沐的肚子,她辛辛苦苦挖蚯蚓、割草,愣是一口没捞着。
陶苗苗咬了咬牙,快速地把这颗蛋扔到了割草的篓子里,再在上面铺了一层草,背着镰刀和篓子出门。陶奶奶去地里给陶大、陶二和陶大嫂送吃食去了。这种她们没份的吃食,陶奶奶向来是不让她们碰的。
大姐已经去了陶二嫂房间,估计又去做绣活了,这也是闺女们能补贴家用的路子,大姐每日除了干家务,还得做一个时辰的绣活。
陶苗苗背着篓子往河边走去,河边草长得好,她向来是来这边给鸡割草的。但是往常割草的地儿人最多,陶苗苗今日特地绕远了一些,寻了一处没人的地儿。
她放下篓子,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丛草里翻出那颗鸡蛋。
该怎么吃呢?
火是肯定没有的,钻木取火不现实,她这小身板,成功的几率低不说,即使侥幸成功了,这颗蛋补充的能量也补不上她钻木花费的力气。而且,生火太容易把人招过来了。
没有火便只有生鸡蛋。
陶苗苗皱了皱小眉头,要吃生鸡蛋吗?
要不放回去算了?
可是,蚯蚓是她挖的,草是她割的,去年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在饭桌上嚷嚷着要吃鸡蛋,被陶奶奶好一顿打,打完第二天还得去挖蚯蚓割草,别提多惨了。
以陶奶奶的精明,或许很快就会发现鸡到下蛋的时候了,今天这颗小鸡蛋或许是她今年唯一能拿到的蛋。
“咕噜咕噜”几声响,陶苗苗的肚子又叫了。
她心一横,在树边磕破了蛋壳,将生鸡蛋直接打进了自己嘴里,鸡蛋的腥味充斥了口鼻,陶苗苗眼一闭,分几口咽了下去。
生鸡蛋的味道着实不算好。陶苗苗跑到河边喝了好几口水才感觉嘴里的腥味淡了一些。
不过一个鸡蛋下肚,胃里的饥饿感少了许多。她在河边瘫坐了片刻,感受着午后难得出现的饱腹感,也不知这糟糕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太小了,什么办法都没有,大姐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