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翌日，顾盼盼早早起床，把睡得正酣的李相夷叫起。

“相夷，你昨天肯定没去练功后院吧，我带你去看看，哎呀，走吧。”李相夷一边昏昏欲睡，一边敷衍地点头。

面上突然感到一阵温热，原来是顾盼盼拿着洗漱的手巾敷在他脸上。李相夷看着笑盈盈的顾盼盼，像个晨起喊人起床玩耍的顽皮小狗。他微微心虚地错开视线，笑说：“走吧，顾大小姐。”

整个苏府都静悄悄的，此刻唯有他们是苏醒的。

李相夷东张西望了一阵。嗯，幽静极了，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练功后院离顾盼盼的寝室不远，想必是顾氏夫妇爱女心切，为了方便她练功，特意就近选了块地改造出的院落。

后院的空地上是一片桃树林，还种着些别的花草树木，中间有个小莲池，里面养着几尾金鱼，在池子里慵懒地游着。

此时正值四月下旬，桃花芳菲待尽，池塘的莲花露出尖尖一角。

东边一隅还有处亭台，其中一根亭柱上留着高高低低的几道划痕。顾盼盼解释道家里不时就会给她量一次身高。李相夷“哦”了一声，在柱子旁站定，用手在自己头顶虚空比划了一下，平移过去，竟比最高的一条痕迹还高上几分，显示偌大的身高差距。

呵呵，果真是“相夷太剑”。

两人在后院切磋了起来。

只见顾盼盼出手招式连绵不断，柔和温婉，如花林中春风拂起，磅礴的内力随着落瓣齐发，在李相夷看来如同在桃花林中翩翩起舞一般。

李相夷挽起了剑花，轻描淡写间把她的一招一式一一拆解，剑气流转，身形潇洒却不凌厉，刀光温柔缱绻。

你来我往间，除了彼此，再容不得他人。

她身心投入，并未捕捉到李相夷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顾盼盼感到内力耗尽，意识到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看来练功的日程得快快推进才行。

“不打了不打了，相夷你肯定饿了，今天先放你一马，咱们用早饭去吧。”听罢，李相夷气度闲逸般负手立于桃花树下，任凭顾盼盼推着他往外走去。

两人边走边聊天，李相夷好奇问道：“刚刚使出的武功招式出神入化，但未在江湖中见过，不知师承何处？”

顾盼盼笑吟吟看这他，“原来这世上竟还有李相夷不知道的绝学啊”，接着低声又道，“我的武功是和桃花仙学的。”

“桃花仙？”李相夷喃喃在嘴里把名字过了一遍，确认并未在江湖听闻过。

“对，就是桃花仙”，只见顾盼盼歪头回忆道，“相夷你并非生活在苏州城，有所不知。这城中有一地，名叫桃花坞，里面有个桃花庵，这桃花庵里住着一个人，种着桃树，大家不知其真名，只道他是桃花仙。那桃花仙人最爱做的便是折下花枝换酒。”

“那桃花坞在城中以盛产水墨而得名，我自小习画，常去桃花坞，有回便碰上那桃花仙。那时他正被酒家赶出门外，我替他解了围。他看着我只道‘很好，很好’，然后给了我一本小人书。”顾盼盼笑笑。

“开始我还不以为意，可认真翻阅后发现竟是一本秘籍，里面的招式深不可测。我急忙再去找桃花仙，那时他正半醉半梦躺在桃树上，认不得我半分，我便只能歇了拜师的念想，让顾府的大家悄悄抚照几分。”说这话时顾盼盼的神情沮丧，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再后来我习武略有小成，才发现他虽身形瘦削但气血充盈，走路带着醺风却步履稳健，并普通侠客，很可能是大隐隐于市的高手呢！”

顾盼盼话题一转，“好了好了，不说我了。说说相夷你的师父吧。”

“我的师父啊，那可是……”

顾家侍从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和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

饭毕，顾盼盼跃跃欲试，俨然一副要带李相夷好好游山玩水，尽地主之谊的可爱模样令他暗暗生笑。

江南水乡，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自是一番享受。

李相夷看到船来船往拥挤热闹，看到几名习水性的顽童在湖里嬉戏打闹，也看到湖中莲叶茂盛连绵，满目翠意，舟上亭亭玉立的粉衣少女，远远望去，竞像那含苞待放的莲花……

——

顾盼盼说带他去秘密基地，于是此刻他们坐在晚霞落下的屋顶。

“从这儿往下看，苏州城景一览无余。再过片刻，抬头便可看到满天繁星。”

她双腿搭在屋檐的瓦片上，仰着头望着渐变朦胧的月色，任凭微风吹动腰间的青色丝带。

顾盼盼拿来放在身旁的两瓶酒，揭开瓶塞，只闻得馥郁芳香，“如此难得的美酒，果然要在这儿喝。”说着手里的酒瓶和李相夷的碰了碰。

“和我想得一样，和你喝酒果真畅快。”顾盼盼想起在现世强迫别人喝酒的垃圾公司和讨厌老板，一口美酒和喜欢的人，这才是她的取向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