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迹
“圣君!”
苏暖暖忙向百里无尘奔去。
百里无尘只觉脑中如利齿割据一般疼得厉害,冷汗从他额头不断渗出,当看见镜子的第一眼,似曾相识的感觉猛地袭来,然而他进入囚妖塔无数次,脑中却无这面镜子的一丝记忆。
然而,这怪异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他疼得似乎话都说不出来了,苏暖暖只看到他紧紧抿住唇,眉头紧皱,面上冷汗涔涔。
对一个情绪鲜少外露的人来说,脸上有这表情显然是已经克制到了极致,苏暖暖可以想象到他有多疼!
不能在囚妖塔里继续待下去了……
苏暖暖想起百里无尘那间炼丹房,那里应是有处理他伤势的药物。
他们也必须要出去,百里无尘的伤势不能再等了。
她扶起百里无尘,将灵力输送至百里无尘体内,问道,“圣君,我们要如何才能出去?”
百里无尘只觉脑子似要炸裂,灵力入体的瞬间,疼痛终于微微缓解,他强撑着睁开眼看向苏暖暖,已然知道苏暖暖的打算,艰难道,“以你如今的实力……破天,则可离开此地。”
破天?
苏暖暖随即反应过来!
她凝眉,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向看不到天际上空击了一掌,顿时一道白光以势如破竹之力径直散出直冲天际!
“轰隆!”
天际忽然裂出一道缝隙,倾洒下一道白光照耀在她与百里无尘身上。
果然是出口!
苏暖暖忙紧紧拉住百里无尘。
下一刻,只觉周身一片轻盈,白光萦绕,在她与百里无尘周身飞旋。
待苏暖暖再再睁开眼,已然又回到了后殿那处凉亭里。
他们回来了!
苏暖暖刚松了口气,然而再去看百里无尘时,却见他一动不动,赫然是昏了过去。
她一惊,忙喊道,“圣君?!”
百里无尘神色苍白如纸,面上汗珠密密麻麻,此刻却是毫无反应。
苏暖暖心中更是着急,她看了一眼内殿的方向,忙将他带了过去。
然而刚踏入内殿,她却是浑身一震。
往日素静整洁的内室一片狼藉,俨然有人进来过。
这是第二次有人闯进他的殿内了……
苏暖暖小心环视了整个屋子,没有察觉到其他气息,这才将百里无尘安置在榻上。
随后,她又打来了水,仔细给百里无尘擦着面上的汗珠,她动作很是小心,温暖的帕子触及他的面上,虽仍是昏迷,然而百里无尘一直紧皱的眉目却是慢慢舒展开了。
最后,苏暖暖将目光放在了他腰间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那里此刻现在是一个深深的血洞。
光是看着这伤口,她便觉得浑身一麻。
这里一定是很疼很疼罢,然而她自始至终却不曾听到他哪怕轻哼过一句。
此刻,屋内寂静无声。
苏暖暖跪趴在床头看着百里无尘沉静的脸,脑子里不由想起来到这里以后与他相遇后的一幕幕。
初始,她惧他。
那张大多都是清冷淡漠之色的脸让她不敢靠近他。
而且那时她无意断了他的清修,她总忧心他会报复她,他那时也的确对她没好脸色,虽然冷言冷语,可是在生死关头却不曾舍弃她的性命,赤游蟒血口之下、噬魂果藤蔓之中,他一再出手救了她。
她由惧他转而变为敬他。
再后来,百里无尘在她无家可归时又带她上了这座归落山,他教她修行,助她压制内丹之欲,给了她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
甚至是因为她,君梧秋与他有了争执,可百里无尘从来都没说过赶走她的话。
人心皆是肉长,一次又一次的相互,也让她将他的身影一道又一道加固在了心里。
起初不曾察觉,便不曾起念。
她只想尽量不给他添麻烦,所以她可以忍受君梧秋的奚落与嘲讽,心里只由衷盼着他们和好,千万不要因为她再生嫌隙。
也因为君梧秋与他之间的情分,所有当君梧秋被那巨兽袭击,她可以奋不顾身冲过去。
若是君梧秋真的出事,百里无尘定会伤心。
她想到百里无尘心痛的双眸,便忽然觉得承受不了,所以那时第一个念头便是拼尽全力救下君梧秋。
也是在那时,脑中那丝朦胧的情感终于清清楚楚放到了她眼前,她终于知道那层刻意被压制在心底的感情是什么。
自此以后,她惊慌愧疚,也将自己收的更紧。
直至今日,她从未在百里无尘面前表露心迹。
他是归落山中高高在上圣君,她是伶仃低微的凡女。
而凡女,只需要在无人的角落暗自仰望着神明即可……
苏暖暖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