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六）

里，痉挛的胃逐渐在甜蜜里展开。

醒来时，映入眼的是一片花白的帘子。

是天堂吗？

看到苏添天和孙枚灵一左一右守在床边的焦虑神色。

向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学校的医务室里。

医务室的老师是个很微胖的中年女老师，平时在校园里和她打招呼时她的态度都很和蔼，今天脸色却板正地严肃：“同学，你低血糖很严重，不舒服应该说出来，为什么要硬撑着跑步呢！”

向尚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孙枚灵替向尚回答道：“老师，我同桌应该是因为今天没吃早饭才低血糖的，她平时不这样。”

“唉，现在的年轻女孩啊！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那这样吧，同桌跟我过来给你同桌拿个面包。以后不能不吃早饭了哈。还好送你来的男孩子聪明，给你喝了葡萄糖水。”

医务室的老师朝向尚点了点手指，做了个警告的动作。

老师和孙枚灵离开后，一时之间，静谧的医务室只剩下苏添天和向尚两个人。

“尚尚，你是因为我昨天那句话所以不吃早饭的吗？”苏添天的声音听起来绵绵的，尾音有些发颤。

惊觉这是苏添天第一次喊她“尚尚”，向尚秀丽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想摇头却没什么力气，只轻声道：“不是的……没关系。”

苏添天从向尚一瞬间的犹豫中看明白了，低下头，声音轻轻柔柔：“对不起……以后一定要吃早餐，好吗……”

向尚“嗯”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刚刚送我过来……喂糖水的……是你吗？”

一瞬间，苏添天的背似乎有些紧绷。

迟疑了两秒，苏添天低下头：“是……”

疑影不攻自破，刚刚那声应该是幻觉吧……

“低血糖事件”第二天开始，向尚每天都会在桌上看到热腾腾的、一周五天每天不重样的早餐。

给向尚这样严重过敏的人买早餐，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说是很难不踩雷的。

可是，那一整年的早餐却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容易让向尚过敏的食物。

向尚以为这些是细心的苏添天送的，于是回赠苏添天不少贵重的文具、球鞋当谢礼，还请苏添天吃过几次饭。

却忽略了一个点，苏添天没和她吃过饭，又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忌口什么呢？

依稀记得二人的饭局上，苏添天点过几道向尚的“过敏原”食材，向尚当时按着筷子没动，没往心里去，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

如果送早餐的人是吴千屿，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身为邻居，吴千屿曾被公事繁忙的爸妈“托管”在向尚家了两个月。

向尚以为那两个月里，吴千屿除了扫一眼题就能给向尚解答，让向尚绝望地发现自己永远没法超越他成为年级第一，并心服口服学会人外有人的道理外，没在她的人生中留下痕迹。

不曾想，他在餐桌上默默把她的喜好忌讳全部记在心里。

向尚回身，远望六角大楼顶端“宾悦阁”影影绰绰的人影，寒风打在脑门上，把一股难言的苦涩情绪卷入胸口。

路边满满当当的垃圾桶旁边放着一束被丢弃的白色小雏菊，白瓣儿上衔的露水一滴滴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