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世界

“好了，同学你们进来吧。”

他们一进门，高医生正在脱无菌手套扔进柜子旁的垃圾桶。

“你们哪一个生病了？”她坐到电脑前，移过键盘打起字来。

朱溪赶紧把艾婴骅推到问诊的椅子上，伸手指了指她，“医生，我同桌脑袋不舒服。”

高医生抬眼扫了他们两人一眼，他们也不像受过伤之类的。

“脑袋？”

朱溪回答：“对。”

“怎么个不舒服？”

朱溪皱起眉头，表情拧成一股，“她今天满嘴胡话，说什么复读什么体育挂科，感觉整个人都神志不清。”

高医生听后，“噗嗤”笑了一声，转向艾婴骅，问她，“同学，你头疼吗？”

“有点。”

“你受过外伤吗？比如撞到什么地方了。”

艾婴骅摇头。

高医生颔首沉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同学，你没什么大碍，学习压力太大，睡眠不足，都会引起头昏脑胀的症状。我给你开点维B，一天三次，一次一片。报一下名字、班级，我记录一下。”

“高三十......”

朱溪碰了她一下，赶紧抢去话尾，“高一，高一十一班艾婴骅，医生。”

说完她瞪了艾婴骅一眼，像是埋怨她又在胡说八道。

高医生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流转，机械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像是在拨弄艾婴骅脑子里紧绷的弦。她晃晃脑袋，环顾屋内一周，试图分散疼痛。

她才知道，原来学校的医务室长这个样子，以前她从来没来过。

以前......

她突然注意到高医生背后的隔断帘上映着的人影。当落日的余晖正好从窗外洒进来，那人纤长的身形轮廓清晰地映在帘上。

“阿姨，谢了，我先走了。”

隔断帘“唰~”一下拉开，伴着滚轮在铁杆上滑出刺耳的声响，霎时划破医务室内有人却似无人的寂静。

“这不是郑宇吗？”朱溪贴在艾婴骅旁边略有犹豫地说道。

“你能自己走吗？要不要帮你打电话叫周叔来接你？”高医生继续手里的工作。

郑宇从床上下来，一瘸一拐走到旁边地上，抡起书包往身上背，“不用，小伤，没事儿。”

他的眼神只快速扫过屋里的人后，便匆匆拐过弯儿离开。

“郑宇同学。”

他停下脚步，定在原地。

哪个冤家在医务室碰上了？

他别过脑袋，凌厉的眼光落在艾婴骅和朱溪身上。

“你们认识？”高医生朝三人依次交换眼神。

郑宇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奇怪道:“你们谁啊？”

他面无表情，气场锋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逼近他们。就连朱溪都被搞得有些胆怯，收敛了脾气，说起话来像蔫了一样。

“那个，同学，你学生证掉了。”

朱溪用肘子碰了碰一旁的艾婴骅，她递出学生证。

郑宇垂眸一眼，两扇睫毛如鸟羽扑下，光影投在他脸上，根根分明。毛尖微微上翘，挂起的汗珠摇摇欲坠，在夕阳下裹着银光。

他注视了几秒，确定是自己的东西后，手随意一抬，便从艾婴骅手上薅走了本子。

看他走远后，朱溪才小声嘀咕，“都不说声谢谢，真没礼貌。”

高医生笑着说：“郑宇本来就这样。习惯就好。”她起身走到旁边的药柜，拿出一个瓶子，“这是维B，按时服用。记得好好休息。”

从医务室出来后，艾婴骅模糊地望见，行政楼远处的树下有个中年女人朝他们二人招手。

朱溪瘪嘴翻了个白眼，说：“别眯眼了，那是你妈。”

艾婴骅近来有所知觉，近视果然又加深了。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远处的东西。

“我看你状态不好，刚刚请完假就顺便给阿姨打了电话。”

艾婴骅很体谅妈妈，平时在工厂上班那么辛苦还要照顾女儿。这一点小事，她觉得没必要让妈妈亲自来学校一趟。

她勉强挤出笑容迎上去。“妈。”

林曼舒张开双臂，一把搂过艾婴骅。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哪里不舒服啊？小溪打电话说你生病了，我就赶紧从厂里赶来了。怎么了？”

她皱着眉头，手掌在艾婴骅后脑勺摩挲。

“没事妈，医生说就是压力太大，头有点痛。”

妈妈的温存，艾婴骅似乎许久没有享受过了。她越发搂紧林曼殊，把脑袋扎进妈妈怀抱。

“阿姨，刚刚真把我吓死了。婴骅突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以为她失忆了还是怎么了，好像突然不认识我一样。”

林曼殊笑道，“傻丫头，婴骅怎么可能忘记你。你们俩从此小玩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