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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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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不是自然就在那里的,是被刺激出来的。

带着甜味的糕点、动人肺腑的故事、人与人的交往,话语。

斗争带给人悲怆、泪水、汗水,也带给人澎湃的热血。

她对糕点、故事、话语,都不算上心,饲养对她来说也稀松平常,能刺激到她的,大概就是此时此刻,大概就是一种斗争。

所谓言灵的本质,一种奇妙的物质,神奇的载体。

由她塑造出的髓心……来自于何处。

——来自于,她的身体、她的脏器、她的掌心。

使用言灵无异于是在向她借用力量,谁会比她更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呢?

但是这种对抗的感觉令她很兴奋,仿佛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这算是斗争吗?显然这样的斗争并不参杂任何可以实际接触到的兵器,但它毫无疑问,就是一场令人振奋的斗争,让她觉得畅快。

左南椒趴在地上,大喘几口气。她开口想说什么,但喉咙干涩无比,只发出难听的呜咽。在这无形的交锋中,左南椒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那片沙海里。

逼近的鸱枭群、溃败的军队,对方是猎手,我方是脆弱的猎物。

副将用生命交换了她生还的机会,她没有走,她无法放弃他们,但又或许她一直在等待那一刻,等待死亡降临的一刻。

这等待让人饱受折磨,仿佛是她在沙漠里挣扎了很久也没有喝过一滴水,整个身体都处于极大的痛苦中。

侥幸地活下来,一定要复仇,不是吗?

结果她什么都没做到,她杀不死言祝啊,甚至自己都成为了鸱鸮。

左南椒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她太累了。

她太疲倦了。

但她还是哭不出来。

“大群……”左南椒想到什么,她侧过身,似乎看到一个远处米仓的大门被打开,屋外的月光洒进来,逆光处朦胧的影子逼近,带着些气势与年轻人的朝气。

她勾起唇角,对着鸦恹道:“想必对你来说,探寻记忆并非什么难事……”

十年前,她就察觉到了小少年对那个“凶手”别样的感情,他们本该没有交集的。

“你为什么不看看他的呢?”她引诱道,“他出现在你身边,或许是带着别的目的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

鸦恹继续问:“我在支撑你的生命,你要不要和我回大群。”

左南椒痛苦地扬眉:“你在威胁我?”

鸦恹诚实道:“……谈不上。在我看来,人的生命并不重要,不能放在天秤上当作筹码。”

多熟悉的话语,左南椒记得销金窟里的人也总爱这么说,那之后……她大概也越来越这样觉得,从赌桌上下来,看待很多事物的心态都改变许多。

她变了,她知道。

回忆里的昨日,营帐中即将离开的言祝朝着重伤的她布道,她那时明明已经知晓了精骑营为了护送她而遭遇鸱枭群,那一群人里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但还是恬不知耻地说着在左南椒不想再听一次的话语。

“就像在下棋,下象棋。虽然人常常肯定着自我的价值,认为仁者要将百姓放在心里,但实际上,折子抵到我的手上、又或是今上的手上——假如赤河发生了水灾,难道要我去流泪?我只能去根据前人的经验与我自己的智慧去处理这个问题,把灾难的后果降低,尤其是不要影响来年的收成,影响了收成,我担心的本质上不是百姓的活计,而是赋税和动乱。

你阿姐曾说过我不懂人心,朝臣时常抨击我不懂战场,左南椒,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是真的在意这些事,既然要做他人眼里的妖相,怎么能不懂这么重要的东西?

例如人的感情,看似复杂的世界,其实是由单纯的感情来推动的,将士要保家卫国、为此感到荣耀,皇帝要称王,拿到钱的时候会开心,得到爱人的青睐会觉得幸福……这些感情里有的是因为王朝的存在才能持续下去的,它的根基脆弱又顽强,所以前晋即使没落,我们仍有许多敌人——

我很担心我不明白这些重要到举足轻重的因素,所以我来了西北,也还好,我来了西北。”

她露出她一如往常的笑:“左南椒,这一趟我大概明白了,这些东西固然重要,但我是言祝,我无需去掌握……包括所谓的战场,我无需去理解你们将士之间的感情,我只需要去得到‘亲密的将士之间的关系很牢固’这个事实,再将它们算入我的变量——与其说是下棋,不如说更像是在算术?”

她被刺激到了。

她攻击了言祝。她觉得她很聒噪。

她看着她死去,又重新活过来。

如今她是否是在观看她人生的走马灯。

耳边,鸦恹依旧在问:“一起回大群吗?”

她对她自己是否太过自信,以至于在销金窟里输掉了“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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