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人循声望去,祁翊兰仍旧端坐着,虽笑意盈盈,眼中却盛满寒意,似猛虎猎食一般。身旁众女孩缄了口,齐刷刷看向这边。
冯妙徵心中有气,提声道:“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得着么!”
祁翊兰掩面轻笑,声音娇纵刺耳:“想是妙徵姐姐还在生气,惋惜咱们两家的亲事未成吧?”
妙徵听的怒不可遏,却也不敢多说几个字,干瞪眼道:“你少自作多情!”她父母反复交代过,在外绝不能提这门亲事,也绝不能跟祁家人明面上起冲突——虽说今日一见祁翊兰那副神气洋洋的鬼样子,她就忍不住说漏了嘴,可真要拽到正主面前,必定会给家里惹麻烦。
祁翊兰满脸喜色,迫不及待道:“姐姐难道不想知道我定的哪家郎婿?”妙徵倒真有点好奇,还没来得及发问,祁翊兰便自顾自的说,“是长兴侯谢家的长子——你认识么?他外祖父信国公,从彭城那会儿便跟随陛下征战四方,战功赫赫,姨母是九皇子荣王妃——跟我家倒是十分地相配呢!”
众女孩听了,或惊讶,或艳羡,一个圆脸杏眼的女孩红着脸惊呼:“呀!重阳那天我在太清观见过他!是我母亲指给我看的——真是英姿飒爽,气度非凡!”说着拉过来另一个粉衣女孩一齐回忆,似乎是她的妹妹,两人越回忆越激动,几乎要飞起来。
那边厢众女孩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边厢江家三姐妹对上了眼。
窈月:我们那天不是也在太清观么?!
泠月:你们可有见到他?
檀月窈月拨浪鼓似的摇头,并且满眼希冀地一齐望向泠月。
泠月:……我也没见到。
妙徵(误入):你们说什么呢!
檀月:我们好奇,那谢家公子是不是真像她们说的那样好看。
三人满眼希冀地一齐望向妙徵。
妙徵:……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啊。
四人大眼瞪小眼,妙徵忽道:“噢!我想起来了,我哥哥说那个谢准十三四岁时就不常在京城侯府住了。信国公家满门忠义,男儿尽都战死沙场,只有一个独女,就是谢准的母亲,多年前也过世了。那个谢准人倒蛮孝顺,听说近些年一直在庐阳侍奉信国公呢,只每年正月回来拜年。故而我也没见过。”
檀月点点头,倒是跟江屿道听途说的版本差不多嘛。
祁翊兰满脸喜色,笑得耸肩,见对面四人嘀嘀咕咕并不理会她,颇有些不快。左侧一个女孩立刻察言观色,大声道:“听说那位小侯爷在庐阳的崧溪书院读了几年书,不光文章写得好,就连主讲们都夸他博古通今,才华斐然呢!”祁翊兰笑得愈发灿烂,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冯妙徵。
檀月眯起眼睛:家世好,长得帅,会读书,往后袭了爵再荫个官,仕途必定一帆风顺一路凯歌啊!多么完美的适婚男子,可惜就要被人给糟蹋了。
妙徵忍着气,冷笑道:“谢家公子博古通今才华斐然,你却胸无点墨不学无术,诗书不通字画不懂,若是嫁过去,不知道一整天下来能不能说上一句话呢!”
这话虽是说给祁翊兰听的,却无意间中伤到檀月窈月姐妹俩,两人面面相觑,心虚不已。
祁翊兰受了羞辱,心中隐隐不快,倏地却笑得更甚:“姐姐自己没本事嫁过去,便只能拿这些酸溜溜的话来挤兑我,显得自己清高罢了。我哪能跟你一般见识!”
妙徵又气又恼,却苦于不能发作,若是此刻周围没有恁多个人形大喇叭,她定要不眠不休地狠狠骂上三天三夜。
泠月扯了扯她的衣袖,柔声道:“算了,咱们去别处散散吧。”檀月窈月也上前劝,妙徵虽怒气未消,此刻也只好借坡下驴。
才走两步,身后祁翊兰不屑地轻哼一声,不知又骂了句什么。
四人渐渐走到一处池塘旁,这池塘大的很,水上架一座石桥,水中荷叶莲蓬俱已谢败,只剩些小鱼小虾到处游动。
四下无人,妙徵又怒斥道:“……你们是不知道她当时的嘴脸!哭得凄凄切切,梨花带雨,就差给我跪下了!如今倒好,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攀上那么一位好郎君,翻脸便不认人,真是老天无眼!”说完很恨地忘了眼头顶。
其实说不上“攀”,毕竟祁谢两家确实门当户对。
冯家满门英烈,虽然也曾显贵过,可子孙们战场上去的太勤,杀的太勇,以至于人丁稀薄,传到如今只剩冯暻这一支独苗。少年年轻气盛,一心想继承祖上衣钵,去西北边陲杀一杀鞑虏的焰气,冯大人却说什么也不肯,硬哭到陛下面前,给儿子求来一个锦衣右千户的安稳职务。
“我哥哥一心报国,却怎么都拗不过父亲,故而日日寡欢,渐渐少言。”妙徵无奈叹口气,“他心中敬重凉国公毕生为国效力,一腔忠勇,却实在不喜欢祁翊兰那个刁钻刻薄的性子,还叫我少跟她来往。”
“那你先前怎么总往国公府跑?”泠月轻轻一笑。
妙徵瞪了她一眼,佯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