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赵茴被马招娣连拉带推地带进了院子，她抓得太紧，赵茴甩了半天才甩开她的手。

马招娣嬉皮笑脸地说“小赵，进来看看吧，你跟着我不就是想看看孩子嘛，也来沾沾喜气。”

院子里杂乱无章地摆放着筐子，椅子和一些废旧的铁丝网，杂草丛生。两个孩子坐在院子里玩，有人进来也不抬头。

“来客人啦，快请进。”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将赵茴和马招娣迎了进去，她脸上带着热情殷切的笑，笑得满脸褶子。给赵茴倒了一杯茶，端上来一小碟蓝莓，告诉赵茴随便吃。又去给马招娣端茶送水，殷勤备至，她没有多问马招娣为什么去而复返。

赵茴并不敢随便喝她们的水。

老太太看着赵茴全身上下没有一个补丁，小脸也是红扑扑的，一看就条件很好的样子，她的笑容更加热切了。

“李婆子，这是我们军区营长的家属，文化人哩。今天是来看看三丫的，你去把三丫抱过来吧。”马招娣单方面地介绍着赵茴，轻慢地和李老太太说话。

李老太太拍一下大腿，“哎呀，贵人呐，是来看我们三丫的呀，真不是我吹啊，我们三丫长得那叫什么雨雪聪明，从小就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可惜生在了我们老李家啊，穷的吃不上饭啦，她没投个好胎，要是投到营长夫人的肚子里，那就是吃香喝辣的命啊。”

赵茴被叫成了夫人，再加上李老太太说话拿腔拿调，让她有些难为情和尴尬，赶紧说“不用叫什么夫人的，叫我小赵就行，您帮着带路我去看孩子就行。”

“你坐着你坐着，我现在就去抱三丫头，你等着啊。”李老太太站了起来。

“不用折腾啦，孩子还小。我去就行。”赵茴也站了起来。

马招娣把茶缸子噹啷一声放在桌子上，哼了一声“人家就是来看看孩子的，他们家有一个丫头片子啦。”

老太太听马招娣说的只是看孩子，热情就减退了不少，嘴角的假笑都扯不出来了，耷拉着眼皮。大声叫着外面的两个孩子，“大丫二丫，还不进来，两个讨债鬼，就知道玩，领着她去你娘那儿看看三丫头。”

赵茴松了一口气，求之不得，她现在就想立马离开。

她由大丫带领着往前走，隔一间厨房就是她娘的卧室。在推开门前，大丫仰头看着赵茴，“你是来带走妹妹的吗？你会对她好吗？”

大丫看过来的眼神，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眼神，十分沉寂和稳定。赵茴把手放在大丫的肩膀上，轻声说“不是，我不带走你妹妹，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大丫沉默了两秒钟，大概是不信她的话，挣开她的手跑掉了。

推开门，走进了一间逼仄的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锈成黑色的铁床，床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怀里抱着孩子，她闻声警惕地看着进来的陌生人。

确实是赵茴之前遇到的孕妇，没想到她已经生了。赵茴感觉她比怀孕的时候瘦了很多很多，两颊凹陷，头发枯黄，重要的是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像一朵就要枯萎的花。

赵茴往前走了两步，边走边说“你好，我叫赵茴，今天冒昧来......”

没等说完，她就被打断了。

“你走吧，我不卖孩子。”语气冷得像冰碴子。

她没见过赵茴，误会了很正常，赵茴认真地解释说“你误会了，我不是来买孩子的。我已经有孩子了，也是一个小姑娘，可能和二丫差不多大。”

感觉她没有那么抗拒了，赵茴走进了些，低头看看小婴儿，皮肤黄黄的，正在乖乖的睡觉，嘴里吐着泡泡，看不出来是不是冰雪聪明，但是是个可爱的孩子。

“她好乖啊，手好长，看来以后能长大高个。”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之前在供销社见到过你。那个时候你大着肚子带着大丫二丫。”赵茴并没有提她还在胡同里见过她卖蓝莓。

“我想冒昧的问一下，你认识来这里的马招娣吗，了解她吗，她是不是给许多人家牵线搭桥，送走孩子。”

她还是沉默不语。

“我可以帮你，我丈夫是军人，我也在报社投过稿，可以把这些事情写下来发表在报纸上，揭开他们的真面目，这样可以改变很多女孩子被卖的命运。”

她上半身稍微晃动了一下，有一瞬间的诧异，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好像听进去了一点，赵茴觉得有戏，可以再接再厉。

“可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吗，我不会暴露出消息来源的，不会说出你的姓名住址，你可以相信我，会有公正的。”赵茴郑重地表示。

只见她转过头看着赵茴，突然嗤笑一声说“你要是能救了你自己，我就相信你。”

救自己，听完这句话，赵茴突然汗毛战栗，本能地觉得部队，想跑，还没等回头，就听见一声钝钝的“嘭”的一声，把手摸向自己的脑后。

是她自己被打了一闷棍，还没等疼痛袭来，赵茴就软绵绵地倒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