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几缕残阳透过窗子，却被无边无尽的黑暗吞噬。昨夜下了一场雨，雨水沁入墙角的泥土里，发出一阵古怪的气味。

云水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的恢复意识。他心里清楚，他这是被抓进牢房里了。过去的岁月里，他也有过牢狱之灾，这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不知怎的，比以往更加难熬。

“阿弥陀佛。”不去再想，云水靠着墙壁慢慢起身，试着调动身体里的法力，去他所料，一无所获。现在的他，甚至比不上一个身体健康的凡人。好在牢房是透光的，他可以在光下小栖一会儿。

他也确实累了，仔细想来，自从来到这个时空，竟没有一夜是能安眠的。闭上眼，是张青化珠的噩梦，睁开眼，又要去谋划应对之策。睡吧，现在他也无力抵抗这股来自体内的疲倦。

原来，他还是那个凡夫俗子呵。

良久，牢房的门被推开，云水倏忽睁开双眼。

来者是一名普通狱卒，一迎上云水的目光，就换上一副笑脸。 “法海大师，别来无恙啊。”他猜测云水定然不记得他，就自爆身份， “上一次，您也是我招待的。那时候我求您给我摸顶祈福，您却不愿意，唉。”

说罢，又趾高气昂地站在云水面前，以藐视的姿态看着他， “不知道，现在您愿意吗？”

云水摇头。 “那是假的。如果我的摸顶真的有用，我又怎么会待在这里？”

狱卒听完也不恼怒，又是笑了几声。 “谁会在意真假？我们想要的，不过是渺茫的希望，还有一把点亮欲望的灯啊。你还不懂吗，活佛爷~”最后一声，语气大转，像是情人间的调笑。

“你是……”云水神色一肃。

“哈哈哈，哈哈哈。”本是平平无奇的狱卒，摇身一变，变作张青的模样。她靠近云水，手上也不老实，一下又一下地抚摸云水的脸颊，不知疲倦。

云水哑然，再次闭上双眼。 “果然是你。”这派行事作风，除了青儿又有谁？他现在确实也累了，难以打起精神应付她。

“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会特意来这种地方看你呢？宝哥。”她向着云水的脖底吹了一口气，以一种放肆露骨的眼神看着他。

“你要是求求我，叫我一声好姐姐，再亲我一口，没准儿我就会帮帮你，带你出去呢。”她勾唇一笑，称得上是万种风情。

“好姐姐，收手吧。”云水看着她，眼神清亮。

“什么！”张青愣住了。

“你说过的，你争的不过是一口气，不过是我的服输。我承认，我确实不如你，好姐姐，收手吧。”云水叹了口气，他望着张青，眼神里不自觉地透露出怜悯。她和他一样，都是被执念操控的人呐，不得安眠，不求解脱。

张青冷笑。 “你怎么不和我斗了？你怎么那么快认输了？你不是法力无边，心高气傲吗，现在又怎么是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我往日对不起你，我如今真的知道，也真的知错。”云水垂首。 “是我的怯懦，让我在知道你是蛇妖时逃走，是我的执念，让我非要拆散白素贞和许仙，更是我的倔强，让我和你以天下生灵为筹码，开启我们的棋局。”

云水拉住张青的手，柔声道： “我错了，好姐姐。”

张青确实算得偿所愿了，见到她在梦里才能见到的苗君宝，一个柔软的，在意她的，顺从她的苗君宝。他的眸光明净清澈，恍若山间清泉，而望向她的时候，那清泉就像是被山风吹拂，泛起阵阵涟漪。她像是醉了，呆呆地看着他。过去的时候，苗君宝总是倔强，即使是决定放弃做和尚，和她做长久夫妻，也不见得多亲密，多是半推半就的。骗子，这个人一定是骗子，他一定是想让她露出一副还是爱她的模样，然后再狠狠地羞辱她，再去痛骂她不知廉耻。

于是她回过神，一把甩开云水的手，又狠狠地推推开他。云水的后背重重的抵在墙壁上，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

“你……”张青转过身，冷哼一声，以一种居高临下之态看着他的狼狈。但当看见他的血迹，怎么也快活不起来。她不想叫这人看出自己的心思，也想牢牢占据主导地位，又摆上妩媚的笑容。

“好一个大师，为了达成目的，竟然要对一个妖精奴颜婢膝。这十几年来，你倒是变了不少啊。”她调笑。

云水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稳重，没有露出张青预想的那样狂怒。他道： “奴颜卑膝是在算不上，我不过是在为我们赎罪。我过去确实有错，对你也是在无情了些，若是能让你心里痛快，我情愿让你骂个三天三夜。”

“这也为公，也为私，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他道。

“哼。”回应他的，是张青离去的背影。

*

云水在牢里呆了几个月，日子虽不太好过，但也能撑的住。毕竟他云游的时候，什么苦也都吃过。身上的法力也有所恢复，离开这里不成问题。

只不过，他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