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壶-角梅小苑-中毒
虎不成反类犬。
如今回了建康,本想着好好表现一番,借谢兰渚的名头抬抬自己,却哪道第一次见面便出了这般乱子!
即便她敢肯定她什么也没做,可茶水是她亲手递出去的,好巧不巧,谢兰渚喝了这口茶便不省人事,这事便无论如何,都会与她扯上关系!
“阿壶,阿壶!你怎么了?可是胸……”卢应怜也是大惊,忙要去唤医士,却袖口一扯,接到谢兰渚眼缝中一瞥而过的眼神。
卢应怜吞回“口痛”二字,略一思忖,凭借多年狼狈为奸的默契,立刻转换了话头道:“可是中毒了?!”
中毒?!
被家族保护甚好的贵女们哪里接触过这些,一时间亭中更乱。
平日里小白花似的卢应惜此时却像个点着了的爆竹,嗷得一头撞向王妤。
王妤先是经历了假领封号、妄议官员,如今谢兰渚晕倒,又被撞了个趔趄,此刻已是方寸大乱。她见卢应怜锐目盯着自己,不由大怒道:“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没有证据你如何能说是我下的毒?阿壶本就身子孱弱,哪知她是因为什么突然晕过去了!”
说完便有些后悔,亭中道道探究的目光将她紧紧裹住。
“妤阿姊这是说得哪般话,我只是在推测一种可能,何曾指名点姓?”卢应怜惊讶道,“况且在座如此多人,怎么唯有阿姊一人,这般爱将自己往这种可能上贴,倒是叫人搞不清……”
她还要接着再说,却像是被人拧了一下似的一颤,随后意味深长道:“不过阿姊也不必惊慌,毕竟……清者自清嘛。”
……
谢府乱作一团,早上竖着出去的人,如今午时尚未过,便横着回来。谢梅池丢下账簿,匆匆赶往谢兰渚的浮云居,一路上忧思重重。
心疾难医,家中遍访名医,却无一不与太傅谢晋摇头叹息,道谢兰渚恐活不过及笄。
谢兰渚幼时,金沙寺得道高僧无由自请为她看相,又道此女十五岁或有一劫,这劫是否能平安度过却不可知。还说其命格奇异,命不由天,算不得天命,却又隐含大尊贵大功德之像。
如此矛盾冲突的两种说法,在谢兰渚十五岁这一节点交叉在一起,倒叫谢家诸人的心仿佛同时在冰与火中熬煮着。
谢梅池到了院中,见仆役们各司其职、不见慌乱,不由心下生疑。行至内寝,一把掀开绸缎垂帘,却与一脸精神的谢兰渚大眼对小眼。
“阿姊……”
谢兰渚正手拿一小帛,笑得得意。谢梅池眼风递过去,谢兰渚便没甚骨气地将小帛交过去。
谢梅池接过,粗粗一扫,是卢应怜写与谢兰渚的小信,上面夸她如何如何聪慧机敏,她俩如何如何心有灵犀,今日是如何如何大快人心……
谢兰渚这期间一直在观察长姊脸色,见她眉头重重一跳,忙讨饶地堆起笑脸,却被谢梅池一把揪住耳朵。
“欸欸……疼!”谢兰渚放软了声音假喊道,借着巧劲儿一头扎进谢梅池怀里。
谢梅池手松了些许,嘴硬恨声道:“疼,疼才好,叫你长长记性,明白什么玩笑开得,什么玩笑开不得!”
谢梅池腰间系了雪梅香囊,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她周围,叫谢兰渚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待道明这出‘谢家小女郎疑似被投毒’的折子戏后,谢兰渚懒洋洋说道:
“再说,她若是真如她所标榜的那样,贤淑安宅,恪守功容,何必还编造些马匪的功劳给自己博虚名?合该藏着掖着才是!所以说到底,不过是眼热罢了!一方面嫌弃,一方面又想要,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全教她给占了!况且,应怜阿姊还没说什么,她自己犯蠢非要往上凑,那能怨得了谁?”
谢兰渚暗暗撇嘴:“不过邀请的都是信得过的至交,口风都严得紧,稍后我再解释为心悸病发,倒是不必担忧影响到王妤的名声。我只是实在瞧不惯她,瞧着对阿舒不甚亲厚,心思也……”
“世人以为女孩子家凑在一起,顶多拌嘴别扭,又没什么累世恩仇,哪有胆子投什么毒,便是旁人听闻此事,也只会当作三人成虎的笑谈,不碍什么事的。”说了半天话有些累,她翻身换了个姿势,整个人都埋在暄软的被褥里。
谢梅池心中叹息。自家幼妹虽身体孱弱,其实性子最是热烈自在,表面上的柔顺乖巧,无非是懒得听那些训诫而作出来的样子罢了,也不知这般性子,未来郎婿家是否能受得住。不过幸好无论如何,谢氏总能护她一世无忧就是了。
谢兰渚接着说道:“只是有了这遭变故,王家若是知晓原委,便会拘着王妤在家磨磨性子。她虽借口为清议,但却忘了,时下郎君们清议可称风雅美谈,女郎们若是清议过了界,真要追究起来,那便成了对正二品大员的妄议了。”
她垂眸讥笑一声,“若是王家纵容她,那也无妨,只不过过几日的及笄筵,乃至以后的宴会,我们俩怕是见不到面了。毕竟才第一次见面,病弱的谢家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