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掳
雪不知何时又开始纷飞。
姜姝裳拢了拢衣袖,抬起眉眼。
不远处,嫡姐正立在颜兮初身侧。
皎月皓圆,夜色如银,那个不染尘埃的君子如白鹤般长身玉立。
嫡姐与他,宛如一对璧人。
姜姝裳忘得出神,忽听骨节作响的“咯咯”声响彻耳畔。
她转头,唐茗卿周身不知何时已经散发出沉闷的窒息。
恰逢此时,嫡姐转头朝她招了招手:
“阿裳,过来。”
姜姝裳应了一声。
当她再望向唐茗卿时,唐茗卿嘴角已经扬起了一抹寡淡的笑。
他笑得疏离,不达眸底,对上姜姝裳的注视时,转而又化作不容抗拒的霸道:
“小姑子,别忘了让你家女郎来送我。”
姜姝裳握着玉佩点点头,小跑着朝嫡姐而去。
二人拜别了颜兮初,转而踏上一辆新马车。
帘布一放下,姜姝裳便撒娇地晃了晃嫡姐的衣袖:
“姐姐,明早寅时,我能扮作你出去一下下吗?”
姜姝漾宠溺一笑,柔荑覆上少女的后脑,暗暗警告道:
“离唐小将军远些,他那种刀尖舔血的莽夫,贯会油嘴滑舌!”
姜姝裳不明所以的拿出玉佩,“可是生死关头,姐姐还让我找他呢,他……要我把玉佩送给你。”
姜姝漾急急摆手,“他想给的人是你。”
“是哦,”姜姝裳恍然大悟,“他不知我就是我……”
“傻丫头,你要想清楚了,唐小将军是冉将军的副将,冉将军虽得晋人敬重,可他身上还流了一半羯族的血脉,待晋羯对峙,唐小将军的立场当如何?日后,你莫非还想跋山涉水的北上嫁到襄国去?”
“姐姐!”姜姝裳扭捏着拍了一下嫡姐的手背,“你说到哪儿去了?”
姜姝漾知道她皮薄,可各种关系还得事先说清楚,于是十分认真道:
“阿裳,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跨过龙藏铺,就是安稳的日子了,日后等这件事淡了,我寻个机会让你恢复身份,在此之前,你莫要任性。”
“可是唐茗卿说,他也不是卖给了冉将军,他好像有自己的思量……”
姜姝裳抓住嫡姐的衣角,漫不经心的鼓了鼓腮帮子。
姜姝漾自忖了片刻,后喟叹道:
“临沂姜氏已经不及往日繁盛,如今陛下有意疏远世族,你我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世族之间角逐的把柄……”
默了一瞬,她继续道,“明日你去见一见唐小将军,和他划清界限吧。”
姜姝裳眼底闪过落寞。
但很快,她便环住嫡姐的腰身,“阿裳都听姐姐的。”
见她失望,姜姝漾又安抚地捏了捏她的粉腮,“我会给你寻个好人家的。”
“不要,我只陪在姐姐身边。”
姜姝裳娇嗔的睨了嫡姐一眼,不管不顾的往她身上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沉沉睡去。
丑时尾声,姜姝裳洗去脸上的遮掩,将清隽昳丽的容貌如数展露。
她执着玉佩,小心翼翼的出了马车。
行了没几步,就见唐茗卿抱着长剑倚在枯木处,正懒懒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姜姝裳登时挺直背脊,下意识的将玉佩藏到身后。
“藏什么呢,我看看!”
他的身形高出姜姝裳太多,又是习武之人,便这般一个招式,成功将姑娘手中的玉佩握在指间。
姜姝裳本能的想去抢夺,但转念一想,这玉佩本就是要还给他的,于是踮起的脚尖慢慢收回,又兀自垂下手臂。
唐茗卿垂眸,嗅到一尾熟悉的桃香。
一抹晨曦浮出天际,似胭脂般淡淡的薄雾倾泻在姑娘面容,唐茗卿只觉有什么东西上涌,一直抵达双目。
他眨了眨眼睛,微红的眼尾当即便沁出浅浅的泪意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真是……见鬼了!
姜姝裳见原本还惬意的少年,下一刻竟匆匆转身,不免有些狐疑。
可来不及细想,她便歉意道:
“将军,这玉佩,我不能收。”
唐茗卿面色一沉!
再转身时,他方才惬意的随性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剩下略带怒意的凝视,晦暗不明:
“你又喜欢上颜兮初了?”
嗯?
姜姝裳怔了怔,嫡姐与东海王世子珠联璧合的模样遽然映入脑海。
很快,她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万一嫡姐喜欢世子呢?
既然决定要和唐茗卿划清界限,那么这个回答,应该……不算出错吧?
“姜姝漾,你知道吗?这玉佩,我是要给未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