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两个人走在漆黑的夜路,就连路灯都熄灭了,只剩下头顶的那轮圆月在,稀松的月光把他俩的影子勾勒出来,有些模糊不成型。
说是送送他,但实际上半天了谁也没有先开口。
“你……”
“我——”
低醇的男声与清透的女声交融编织在一起,岑以眠拽了拽他的衣袖,仰起头说:“我都知道。”
陈羡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明知故问:“嗯?知道什么?”
“没什么。”岑以眠又摇头不答,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了,全都说出来反而没意思透顶,“我就是觉得,你以后能不能别总考虑别人,你自己的感受也很重要。”
陈羡叹了口气,他知道再继续聊下去又会起争执,但是有些问题如果不解决,他俩永远不能再进一步。
“岑以眠。”陈羡攥住她的手肘往回带,两个人对视而立,“你说我不重视自己的感受,那你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他不等人问,主动回答:“我最在意的是你的感受你的情绪,在我这儿,只要你好就什么都能过得去。”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说,你不要事事都以我为中心,除去我的感受,你还想要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岑以眠有些气恼和着急,“为什么你就听不懂!”
“没有了。”他嗓音清冷。
“什么?”
“除去你,再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岑以眠有些哑口无言:“你——”
“别再试图说服我什么,只要你能过得好一点舒心一些,我就能好。”陈羡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巧地把她掉了个头,他站在岑以眠身后俯下身子靠近她耳畔处,温热的气息扫过皮肤,“别跟自己过不去,别钻牛角尖,也别担心我。”
说完他手在岑以眠后背轻轻推了一把,说:“回去吧,不早了。”
岑以眠其实还没死心,可陈羡不让她回头,让她一直往前走,感受着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她乖顺地迈着步伐一直到进单元楼。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不同的梦境交错着让她疲惫不堪,直到耳边被熟悉的声音唤醒。
现实与虚幻重叠,她好像还在梦里,陈羡单膝跪在床边蹙着眉捏了捏她的耳垂。
白光透过棉麻的窗帘,耳尖处的痛感让她有些清醒,好像不是梦。
“岑以眠?”陈羡又唤她一声。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头昏昏沉沉,手机屏幕亮了一瞬,上面的时间显示是4:15,这么早……不算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失眠的那段时间,应该也就才睡了一个半小时。
岑以眠都要怀疑陈羡是不是压根没回去,就蹲守在楼下了。
陈羡依旧眉心紧蹙,他很少这样,这让岑以眠心里忍不住紧张慌乱,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
他声音里有克制的悲伤,温柔的嗓音包裹住岑以眠的耳朵。
岑以眠被陈羡抱住,修长的臂膀将她裹起来,她像未孵化的蚕茧。
可接下来他的话,明明那么温柔,却让人觉得如此冰冷,冷的人心寒,又痛彻心扉。
他说:“疗养院来电话说奶奶不行了,我已经订了最近的机票,咱们……”
后面他再说了什么,岑以眠都已经听不到了,眼前的事物瞬息变幻变得歪歪扭扭,她有些不懂了,看不懂听不懂。
刚刚陈羡说什么,是她的奶奶吗?
聂初林站在一旁有些担心岑以眠的状态,她一开口也哽咽了:“宝儿,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别这样。”
岑以眠摇了摇头,恢复了些意识,她从桎梏里抽身下了床,从收拾行李到换好衣服,前后不过十分钟。
“初林,帝都这边你帮忙盯着,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聂初林红着眼圈点头:“你放心。”然后她看向陈羡,至少有这么个人跟着她是放心的,“以眠就拜托你了。”
陈羡接过岑以眠手中的行李箱,声音沙哑:“嗯。”
最近他俩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照片早就曝光了,为了不被人认出,出门时他俩都戴上了口罩,陈羡还将之前她出院时的那顶帽子拿了出来扣在她头上。
脸都被帽子和口罩遮住,只剩下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也变得混沌疲倦,强打着精神跟着陈羡一路坐上的士,下车,托运行李,换办理登记手续,过安检,候机……
直到登机坐好,岑以眠在广播的提示下系好安全带调整好座椅,一阵强劲的推背感下,飞机缓缓进入云层。
太阳光透过云层,又穿透窗户打在她的腿上,肉眼可见的浮沉使得光有了形状。
岑以眠伸手用食指挑断,但光在她手指穿过的瞬间又连接起来,她来来回回拨了几次,最后有些累了才收起手。
期间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陈羡帮她要了杯热咖啡和三明治,像是提前预知了她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