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许南月走了，屋内一时只剩沈砚初他们三人。和煦的日光透过窗棂缝隙洒进来，照得空气中的细小灰尘隐约可见。时光是静谧的，气氛也是。

村长担忧方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正思索着该找些什么清雅却又有趣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沈砚初却忽地摇了把折扇，自楠木圈椅上起身，瞥了旁边的小厮一眼：“走吧，我们也去田间。”

“……还去啊？”小厮有些不乐意，声音不大，可话里的语气倒是毫不掩饰。

话音落，毫无疑问就被沈砚初瞪了一眼，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夸张了，忙急着解释，“屋外日头正大呢，我是担心公子您受不了。我们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这还没休息多大会儿呢，公子您忧心耕种，可我得仔细注意您的身子呀，是不是？”

一番话，咋听起来倒是没什么不妥，是一个处处为他考虑的好随从。可沈砚初多了解他啊，两人自小就是一同长大，他话里的意思，他基本不用猜就能知道。

“无妨，我不觉得累，”话说一半，他故意抬眼在他身上扫一圈，继而又看向村长，一个来回，才饶有兴致地继续开口，“你要是觉得累，身子受不住，你倒是可以多歇歇。”

一句“关怀备至”的话，甚至连声音都是温和的，可小厮却吓得“腾”的一下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忙收拾出门的东西：“我不累，不用休息。”

他哪敢啊。

这次是沈砚初和小厮两个人单独出门，没让村长陪同。小厮察觉到刚才有些惹沈砚初不高兴了，一路都有些心惊胆战的，便想着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其他的话题可以说，诗词歌赋的他不会，人生哲学更是聊不来，绕了一大圈，话题还是再次回到了许南月身上。

“公子，您有没有觉得这几次和许姑娘见面，她好像和之间有些不大一样了？”

“哦？是吗？”沈砚初应一声。原来许南月的反常，不只他一个人察觉到了，“你指哪方面？”

“就她给我的感觉吧，”小厮说完顿了顿，似在思考，须臾才继续开口，“主要是气质吧，气质性格都有些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我就是觉得许姑娘现在待人处事好像都是淡淡的。”

“那她以前呢？”

“她以前多咋呼啊，哪次不是老远见着公子您，就开始连喊带追了。”

“那倒也是，”沈砚初像是对他的这句话很是受用，眉头立时就舒展几分，轻咳了下，明显掩饰的意味，“我倒觉得她没变，只是现在更会隐藏了。你再看仔细些，看她的眼神，总归还是能看到隐藏的爱意！”

小厮：“呃……”

这天他没发继续往下聊了。

二人正说着话，迎面走来几位说笑拉扯的女子。身着近些时日京城分外流行的高腰窄袖襦裙，可却是棉麻的材质。脸上虽是最时髦的珍珠妆，却因手法不到位，脂粉涂得过多，反倒显得有些俗套。就连周遭的风里，似乎都被她们带起来一阵喧哗。

沈砚初有些不适，拿起折扇掩了掩，身子朝旁边的位置退了几步，想着等她们离开后再过去。

不成想，那几人见他后退，反而更上前了几步，像是一开始就冲着他来的，走近了，那风中的浓郁香味立马就更浓了，小厮忙抬起胳膊去拦：“几位姑娘，有事吗？”

被人拦了，那几位姑娘倒是也不恼，只是一味盯着沈砚初看，痴痴的笑：“她们都说新来的尚书大人容貌俊秀，风姿绰约，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唉，又是几个被他们尚书大人迷倒的无知少女，小厮叹了口气，已经非常习惯了，这事儿他有经验，所以处理起来也是分外镇定：“几位姑娘烦请让一下，我们尚书大人还有要事在身，这会儿需要离开，请让让。”

说着，他便伸手拦出一条通道，尽量将沈砚初挡在外面，不至于让他和这些人有了接触，等沈砚初绕了过来，这才垂手。二人眼神短暂地交换了一下，同步快速朝前。

那几个姑娘见他们要离开，忙跟在身后，边走，口中还边喊着：“尚书大人，你等等我们，等等我们啊……”

好不容易见一次尚书大人，她们又怎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几人亦步亦趋地，中间倒是始终隔着一段距离，要说对沈砚初他们也造不成什么影响，只是沈砚初以往被许南月追怕了，对这种场景有后遗症。

他脚下的步子加快，手上的折扇也顾不得扇了，索性收了起来，一把塞进小厮的怀里。

“少爷，您等等我。”小厮跟不上他的步伐，焦急地在身后大喊。

他越喊，沈砚初就越急，情急之下，竟想要走田埂小路。不成想脚底一滑，整个人竟“扑通”一声摔进了田间的泥水地里！

小厮惊呆了，身后跟着跑的那几个姑娘也惊呆了，眼见着沈砚初的脸色越来越沉郁，那几个姑娘倒是乖乖闭了嘴，默默地离开了。

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