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皮衣

领头的寸头男捋了捋头发，甩掉头上的杂草，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皮衣，拍了拍灰披到身上。

“龙哥，是哪个？”一脸衰相的细弱男凑上前，顺着寸头男的视线往前看。

寸头男啐了一口，吐出钻狗洞时呛进嘴里的土：“少废话，先把人拦下来。”

可惜饥饿难耐的姜页真一点神也没往别的地方留，从教学楼走出来后，带着季一苇就往左拐了出去，连直视前方的时间都没有，脑袋先一步拐了弯。

已经摆好出场造型的一众混混遭到忽视，寸头男不悦地狞笑两声。他当姜页真怕了，胳膊肘用力把滑到后腰的皮衣顶上肩膀，给兄弟们比了个手势，几人动作整齐化一，穿过绿化带三步并作两步抄近道，挡在了姜页真和季一苇的面前。

他们不懂姜页真，就像姜页真还不懂季一苇描述的教师食堂专供杂酱面有多好吃。

炒到快要融化的肥肉丁炼油打汤底，一勺豆瓣酱，一勺红油豇豆，盖上素白的细面条。虽说一人只分得两小块微不可见的瘦肉丁，但这个年代能吃上一碗有油水甚至能见上肉的面条，而且好吃不贵，已经算得上全国排得上号的教师餐了。

姜页真停下脚步，甩掉脑子里的杂酱面，看向突然出现的一行混混，胸口像是突然堵了厚厚的一团棉花，抑制不住地烦躁起来。这副身体只有这一点让她难以适应，她深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快跑去保卫科，让保安来。”

季一苇一脸视死如归，用自己细细的胳膊把姜页真挡在身后，怒视对面的混混。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双方力量悬殊，姜页真虽然高，但也是女大学生里体型偏瘦的，相比下，寸头男带的人，除了细弱男外，胳膊、大腿都比姜页真和季一苇加起来还粗。

姜页真听话，刚要转身，又想，不对啊，现在她力气这么大，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跑呢？

在季一苇惊慌的眼神中，姜页真错身走到寸头男面前：“好狗不挡道。”

不是挑衅，是告知，意思是趁姐还没动手之前快滚。

寸头男扣了扣眉毛，打量了下姜页真，突然大笑，身后的小喽啰们听见老大笑了，也跟着发出桀桀怪笑。

很快，他们的笑声就停了下来，齐齐看向更放肆大笑的姜页真。

“嗯？怎么不笑了？”姜页真慢慢收起表情，半阖着眼睛看向寸头男，“我以为是很好笑的事呢？”

寸头男不爽被姜页真的气势压住，又挂上笑，甩着食指和左右对视，摆起势在必得的架势。

姜页真肚子饿本来就烦，没空等他们的眼眉官司。

早春正午的太阳莫名刺眼，挂在上面不晒也让人心里烦得慌。

姜页真也不管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这世道不长眼的玩意多了去了，她现在饿得很，没那么多葡萄糖往脑子里供，懒得再问这群人冲她来的原因。

第一次打架，她在心里稍微模拟了一下动作，然后径直走向寸头男，把最让她烦躁的那只指指点点的食指哪里有阻力往哪掰去。

寸头男的笑僵在脸上，疼痛让他肌肉扭曲，为了面子他不能在兄弟面前叫出声来，挤在嗓子里挤出一段造作的嗯哼。

姜页真听得恶心，一巴掌拍在寸头男胸口，把他的声音打断，而后甩甩手，还挺疼，以后不用手打了。

混混们想着只是来教训女学生，没把打架的家伙带上，除了在校门口铺子里吃了几张饼，完全是赤手空拳来的。

看着老大被打了，两旁的喽啰急忙上前，姜页真换用胳膊肘，一拐一个，把挨在最前面的两位冲倒在地。

其中一位大概是被打到了心窝，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真的不要怪罪姜页真，她现在还不会什么招式，不懂怎么发力，要是等到半年后，可就不是倒地这么简单了。

“愣着干什么，上啊！”跪在地上攥着右手疼到不行的寸头男，见其余人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气得骂人。

可其他人上前也是个被踹飞的命，姜页真放弃用胳膊了，高抬腿，用膝盖把小腿甩出去，她觉得这样的力道大，如果不是把握不好平衡，或许还能成功旋身连环侧踢。

唯一站在地上的两个混混喘着粗气，在寸头男的眼神威逼下，一起大喊给自己壮胆，冲向姜页真，被姜页真一手一个拍在脑袋上来了个对碰。

碰出来的声音极响，把姜页真也吓了一跳，她这算是正当防卫吧，不会把人打成脑震荡吧。

两个人脑袋上的包瞬间鼓起，在不太暖和的室外冒出白气。

姜页真表情严肃地做出决定，下次打人还是少用点力气吧，就像在实验室决定下次投料减少20%一样，科学严谨认真。

季一苇在旁边看呆了，心说这姑娘打架比学习还厉害。

姜页真活动肩颈，揉了揉余痛未消的手心，刚想跨过地上的混混去捡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地上的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