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北疆的冬天来得早一些。因为大雪阻隔，恭亲王夫妇在九月初六才回到京城，得知中间发生的种种事由，尤其是苏以晴关键时刻临危不乱、果断主持大局的风范，令恭亲王十分欣慰，不顾众人在场，便将爱女搂在怀里亲昵了半天。

他恭亲王疼女儿是王府人人皆知的事实，但当场将女儿搂在怀里，也着实让众人尴尬了一把。

一向逍遥洒脱的恭亲王可没想这么多，他只觉得恭王府人杰地灵，他的宝贝女儿自然也是人中翘楚。

恭亲王回府，府中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虽然苏以晴聪慧灵秀，有着超越年龄的智慧和悟性，但毕竟尚嫌稚嫩，恭亲王回来大家就好比有了主心骨，加上本来苏以晴已经着手收拾残局，此时众人便抓紧时间、按部就班地准备女神祭。用秦师傅的话来说就是，忙虽忙了点，但心里不乱了，稳当了。

女神祭终于在一片繁忙中来到了。

这天一大早，恭王府的众人便早早来到神女殿外，准备相关事宜。

女神祭在神女殿正殿举行，仪式在当天下午申时正式开始，共分三部分：

先是当天所有在场众人向女神三拜九叩，同时圣女燃香上供各种新鲜瓜果菜肴。

其次皇室所有成员单独向女神答谢，祈求女神赐福以保佑国泰民安，江山永固。这一阶段皇上要亲自宣读祝祷文，除圣女外，其余众人皆要在一旁跪拜。

最后由圣女偕同皇上钦点的十二贵族女子向女神敬献仙服，圣女亲自向众人展示仙服，并披挂于女神像上。其余众人观礼。

整个仪式由圣女主持。圣女是专门服侍女神的，另一方面也算是女神在人间的使者，因此进了女神殿，圣女只敬女神，不向任何人跪拜，即便对父母皇帝也是如此。

这一切苏以晴做得行云流水。别看她年纪小，第一次主持这种大典，乍见这么多人，又是这么复杂的仪式，她却毫不慌乱，十分沉稳从容，仿佛之前已经练过千百遍似的。

终于到了最高潮的敬献仙服环节。

天若在人群中看到有人暗暗微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他想，这八成就是幕王府的人吧。

今天在人群中，他也听到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说恭王府忽遭天火 、仙服损坏云云，也听到有人说这下看恭王府怎么收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其实绣房起火一事，恭王府以及京城众多闲人皆觉得再简单不过了，无非是朱蔷嫉恨苏以晴、伺机破坏，但苦于没有证据。

苏以晴展开仙服，只听殿下众人发出一片赞叹之声。连千叶都觉得十分吃惊。

那仙服通体用上等蚕丝制成，明明只是一种颜色——白色，却从上到下有三种不同的质感。最上层一小片亮亮的，仿佛缎面的效果；紧接着便是轻纱一样的质感，十分飘逸；最下层最为轻盈，看着薄如蝉翼，仿佛一触便会破似的。而其实这三部分都是用同一种蚕丝、以不同方式织就而成。

这是苏以晴和薛姨绞尽脑汁想到的。

因为当年女神披白衣现世，所以仙服主体只准用白色，故而在色彩上难有突破，二人便想到了用不同的质感来表现。

苏以晴说，质地也会说话。此仙服还有若隐若现的透视效果，更显得轻盈飘逸，凡人披上仿佛也能凌空而起、飘飘欲仙。

薛姨发挥了她天才的绣工，在仙服上只用了一种丝线——浅粉勾勒出了花草星月等形象。薛姨的刺绣不多，但刺绣的部位和轮廓却恰到好处，那星星点点的刺绣仿佛花雨飘洒而下，更显得仙服超凡脱俗。

众人都感觉十分惊艳，这仙服构思巧妙、别出心裁啊。

以往肃王府和幕王府都制作过仙服，但在他们手中已经将各种刺绣花样发挥到了极致，尤其是去年朱蔷代行圣女一职时，幕王府的仙服上铺满了各种五彩丝线织就的云朵彩凤图案，十分霸气，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料想今后再无人能出其右了。

他们没想到今年恭王府却换了思路，不是做加法，反而在减法上做起了文章。只用一种丝线和简单的刺绣，却使仙服有一种清丽之风，无愧于女神的圣洁高贵。

众人都在议论，说这仙服好啊，这才是真正回归到仙服的本义，这才能与女神高贵的品性一致。

幕亲王的脸色有些难看。

天若看了看恭亲王，发现他正跟王妃相视一笑，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天若想，他的心里话一定是：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总是能给恭王府长脸。

女神祭结束了，但是欢乐还没结束。对于世俗的人们来说，欢乐或许才刚刚开始。

因为每年女神祭都在申时举行，大概刚到酉时便会结束。

但结束的只是祭祀部分，紧接着还有歌舞娱神和宴饮狂欢两大部分。

歌舞娱神环节主要由皇家乐坊的乐伎舞娘们表演，此前皇室都会对当天的歌舞节目进行审定，也会与众大臣一起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