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可谖兮
着身后的人回去。
雪洞里,梁晓声赶紧将萧桓放下,幸好她总有把药箱带着身边的习惯,即使被萧桓仓皇抓出,她也不忘拿着。
林中奔逃,萧桓此刻已经高烧。
梁晓声看着他腹部上的箭弩留下的伤口,忍着泪将它用力拔出。
前些日子买的米酒此刻酒味已经很浓了。
冰天雪地,环境恶劣,不能任由着伤口发展。
她拿着那瓶酒,看着紧闭双眼的萧桓,道了句:“冒犯了,肖公子。”
然后她解开萧桓的衣衫,露出他的腹部,将酒轻轻的浇在上面。
本就眉头紧锁的萧桓迷糊中“嘶”了一声。
“忍着点,肖公子。”
梁晓声取出止血药,和纱布。
前不久给那个老太太包扎腿的时候,她正好把止血的东西放了进来,此刻竟然都派上了用处。
她轻轻的把萧桓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将纱布一点点缠绕上去。
最后,她把脸靠在萧桓的腹部,把那纱布咬断系上。
她冰凉的指尖不断地触碰到萧桓发烫的身体。
萧桓迷迷糊糊间,嘴里不断地说:“晓声,我在,我在。”
梁晓声从一开始就觉得他的声音像萧桓,而如今低哑呢喃,更与萧桓无异。
自入宫以来,凡事接触过梁晓声的人都道她清冷淡漠、就是天塌下来她也能慢慢地把茶碗里的茶喝完。
李牧甚至觉得梁晓声的七巧五感全被堵了,大事她不急,小事她不怨,即使是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也能有条不紊毫无怨言地做完。
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早已如活死人般,不会再有什么波澜。
可偏偏,就是这个相处不久的肖远,一直维护着她,甚至现在身负重伤,还要安抚着自己。
这还她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不淡定。
梁晓声的眼尾发红,手忍不住的抖,她看着昏迷中的萧桓,轻轻地把他的上衣合上。
如果我此刻摇晃的心是我对已故的人的不忠,那我愿意接受所有的惩罚。
只此一刻就好,一刻就好。
她将萧桓枕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安平县的方向。
那里烟火还在不断地点燃,绽放,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梁晓声的嘴角浮起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她想到了腊月初八,点烟花,驱鬼怪。
“真的驱走了鬼怪。”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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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县迎来了几年里第一次的烟火,孙恒文穿上新衣服刚出门时,就见烟火已经提前放了起来。
家家户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久违的笑意。
仵作拿着糖果子走到孙恒文面前,“大人,希望这烟火驱邪,来年平平安安。”
孙恒文听着仵作的话笑了,斑斓的烟花倒影在他的眼底。
夹着雪的风吹动着他皱纹两侧的白发:“希望来年是个好年。”
说罢,他冲着仵作又道:“你陪我去看看李大人他们吧。”
仵作点点头。
两人并排而去,李弗和四个女尸在细致的检查过后,留了案底记录也都下葬了。
李弗的墓立在他的母亲那里。
孙恒文带着两碗腊八粥,倒在了李弗母子的墓前。
仵作念叨了几句词,将火纸放在火盆里燃烧。
风把还带着火星的纸吹向天空。
“大人,你放心,县子里我会帮你好好看着的,该查的都会有答案,大人,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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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力挑开门帘,跳进屋子:“大人,县尉和仵作来了。”
张时臣放下书卷,冲二人做了辑,仵作把腊八粥端上案,招呼着他们一起吃。
京都的家书已至,张太傅在信中跟他抱怨,张婉在前日灯会上跟太子吵了起来。
张时臣接过仵作递来的粥道谢,然后看向窗外的雪和烟火:不知道晓声和肖远他们俩怎么样了。
清水县附近山的雪洞里,萧桓的体温基本上稳定了。
他昏迷时浑身热得难受,就抓着梁晓声冰凉的手不松开。
梁晓声低头看着他,罢了,就容他这般一次吧。
不久前,萧桓眉头紧锁,身体仿佛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紧锁着。
梁晓声从未见过这般症状,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客栈,萧桓也曾这样,但是吃了他身上的那个药丸就好了。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男女之别,连忙在他身上摸索着,终于在萧桓胸口那摸到了药丸。
她小心的倒出一颗,放进萧桓的嘴里,但他昏迷在那无论如何都吞不下。
梁晓声又倒了水,可他依旧咽不下。
她看着萧桓现在极度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