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雏鸟
课?谁能想到这是黑魔法防课?”我听见韦斯莱不满地抱怨,原本正面朝黑板写下“瞌睡咒的原理”的乌姆里奇转过身来,显然她听见了这句抱怨。
“在我的课堂上,发言之前要先举手。”她扫视了一眼全班,试图在一群缄默的鸟儿里找到发出了刺耳鸣啼的那一只。
“至少您应该允许我们使用魔杖,练习......哪怕是反击瞌睡咒。”是格兰杰。
“魔杖对于你们这个年纪的巫师是极其危险的事。格兰杰小姐,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地、明白地告知过你。”乌姆里奇的声音像一块放坏了的酸乳酪蛋糕,滑腻,冰冷。
“是的,但您也知道这不是第一节课了,我们已经学到了足够多的’理论’。”
“你在质疑魔法部的权威吗,格兰杰小姐?还是质疑部长本人的判断?“我看着乌姆里奇瞪大了眼睛,她的嘴巴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挤成一个微笑,那张小而圆的脸涨得通红。每当她提起部长的时候总是一改那甜腻的腔调,像一只咄咄逼人的火烈鸟。我想起与德拉科第一次踏入她那间甜菜根一样的粉色房间时,在她的办公桌上看见了福吉的照片。那天我望着相框里的魔法部长,试图从他那张相貌平平的面容里找出是什么让乌姆里奇对他这样着迷。我找不到答案,或许爱和恨一样没有原因也没有答案。只是那一刻,我有些嫉妒她的坦然。
“课后留堂,格兰杰小姐!”在几秒钟的对峙后,乌姆里奇猛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
“这不公平,是我抱怨的,你应该罚我。”韦斯莱大声喊道,而乌姆里奇只是看了他一眼,宣布了下课。
“那只粉红哈蟆疯了吗?她为什么要罚你?”
当他们经过时我听见韦斯莱愤怒的抱怨,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德拉科已经站了起来。
“说得好!为什么罚她?”他跨过座椅大踏步地走到他们面前,“格兰杰,用你那颗毛脑袋好好想想,我要是你就不会出风头,她最厌恶的就是你这样的泥巴种!”
“闭上你的嘴,马尔福!”韦斯莱拔出了魔杖。我立刻起身站到了德拉科旁边,同样举起了魔杖,“想决斗吗韦斯莱,我不介意去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和你们一起留堂。”
“你才是应该闭嘴的那一个,韦斯莱。如果不是你在那里抱怨,今晚她的手上就不会留下疤痕!”
我转过头看向德拉科,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再说些什么但忍了下去。显然对面也有一些诧异。正午的光穿过霍格沃茨的长廊,可以看见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格兰杰就站在那些光里,用那双灰褐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就像在餐厅里时注视着我一样。几秒种后她轻声开了口,“我不认为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伸出手按下了韦斯莱的魔杖,拉着他离开了。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回休息室的时候我低声问德拉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早上餐厅的事。
“什么?”他心不在焉地走着,显然还沉浸在刚才格兰杰的话中。
“没什么。波特不在。”我改变了主意,德拉科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随后我们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再说话。
空荡荡的寝室只有我一个人,显然,达芙妮去约会了。我想起德拉科的话。邓布利多需要他去禁林做什么呢?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那里有许多危险的野兽,一年级时德拉科在那里看到了吸食毒角兽血液的活死人,随后有传闻说那是黑魔王,但是几乎所有的纯血巫师家族都认为那是波特为了虚荣心而编造出来的噱头。可是那些狼人和巨兽却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它们佝偻在潮湿的洞穴里,在夜晚来临时肆无忌惮。珀伽索斯告诉我在他们读书的年代每年都有一些冒险家消失其中,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傲罗也难以带回几名生还者。它幽深,茂密,即使站在霍格沃茨的天文塔上也望不到尽头。
我开始不安起来,只要想到他可能遇到的危险,我就感到胸口坠着一块又重又尖利的石头。我开始安慰自己邓布利多也在,或许他们只是去例行的巡查什么的......现在我需要去图书馆预习一下霍克拉普吗?这样至少在晚上见到它们的时候我不会显得太蠢。他会在晚餐前回来吗?在那些他为霍格沃茨忙碌的晚上,他甚至都不会为自己点上一份三把扫帚的简餐。
是的!我跳下床,打定了主意。
晚钟敲了九下,然后是第十下。我蜷坐在斯内普办公室的门口,把脑袋靠在怀里的盒子上。很少有学生会来这里。每次斯内普说出“下课”的时候总会从人群中听到如释重负的吁声,在教授们之间也只有他把办公室选在地牢,好像他和那些玻璃瓶里的标本一样已经惯于与黑暗相伴,并不需要冗杂的光亮。
起初楼上还会传来阵阵喧嚣。笑声,尖叫声,龙皮靴细碎地踏上楼梯的声音穿过厚重的地板,成为走廊里空荡的回声。宵禁之后,这儿就像湖水一样安静。我趴在胸口的盒子上,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在下坠,一直沉到了黑湖的最深处,除了黑暗我感知不到其他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