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知味
“我问你,”罗晚意不搭茬,一字一顿地说,“你和阮秋明到底打算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李安安仰身靠在矿泉水箱上,“他是他,我是我,你待如何?”
“你俩暧昧多久了,一直拖着,什么时候给个准话?好好把关系确认下来公开,对大家都好。”
“暧昧,你觉着我跟他特别暧昧吗?”李安安又坐起来,抬头直勾勾地盯着罗晚意,施华洛世奇天鹅吊坠紧贴胸前,“而且什么叫‘对大家都好’,‘大家’是谁?罗主母这又是在为谁操心呢?”
罗晚意抬手到李安安唇角,李安安一把捉住罗晚意的手指。玉指交握,温热的裹住冰凉的,沁出些许湿润。罗晚意抽回手指,淡淡地说:“你唇妆花了,自己看一下。”
李安安收回目光,从手包里翻出烟盒,打开盒盖,借了车里的灯光,凑近内盖镜面瞧,闷声说:“我看没花。”
罗晚意说:“他对你有情,待你真心,你不是不知道。”
李安安不置可否,迅速拎出一根烟,开始摸索打火机,罗晚意劈手夺过烟握在手里,嗔怒道:“还抽,抽不死你!”
李安安低头笑了,盖上烟盒,晃着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打火机。
罗晚意靠上车身,耳语一般地缓缓说道:“咱俩前后脚进的公司,一晃眼都三年了,后面来的人,比我们小的,甚至比我们大的,见面了也都尊我们一声‘师姐’。过去的事只有我们几个老人儿还知道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好同事。”
“我们难道不一直都是好同事吗?”
“我和徐来在一起,是我们互相选择的结果,你说呢?”
“我说?”李安安把烟盒放在裙摆上,“我说你们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罗晚意深深地望了李安安一眼,说:“安安,我心疼你,我一直希望你也能再遇上个把你捧在心尖的人,如今此人就在你身边,你要珍惜。”
“你心疼我?”李安安冷笑一声,“你罗晚意嘴里什么时候有过一句真话。”
“这事就过不去是吗?”罗晚意紧了紧拳头,手中的细烟都折了起来,“李安安,你其实谁都不爱,你连你自己都不爱。”
李安安眯起眼,微醺的神情浮现在脸上,她摇头晃脑道:“非也,予独爱莲……”
“什么?”罗晚意没听清,莫名其妙。
“哎呀,”李安安跳下车,和罗晚意面对面,“跟你这没文化的,我就是对牛弹琴。”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罗晚意垂下眼帘,李安安的鼻息近在咫尺,带着晚香玉的浓郁,铺陈在她的脸庞,遮蔽了她脖颈上淡雅的栀子花香。罗晚意两手撑住车沿,偏过头去。
三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还在原点。
温和的男声划破此刻的寂静:“晚意师姐在呢。”
李安安退开两步,罗晚意引颈张望。“哎,秋明来了。”
阮秋明一手一提水,迈着大步走到她们面前,目光在李安安周身游移了一圈,弯腰把水往后备箱里放,随口问着:“聊挺久了你俩?”
“随便聊聊,”李安安说,“你晚意师姐跟我数落食堂的饭菜越做越清汤寡水了,都尝不出味道。”
“食堂饭菜口味淡了?”阮秋明把水码好,摩挲着包装盒,“晚意师姐还去食堂吃饭了?”
罗晚意抬腕看表,说:“我干妈该等急了,我得开车走了。你俩也快回家吧,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放心,”李安安说,“安全得很。”
罗晚意绕到自己的奔驰旁边,开锁上车,打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