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无奈地点头:“是啊,每天至少一个玻璃杯起步。”
913是单人病房,物件破损都会记进住院费里。
虽然里面的人,不见得会把这笔小钱放在心上,可她还是有些心疼无辜折寿的玻璃杯们。
“唉,也不能怪他脾气不好。”另一个年长的护士叹了口气,“年纪轻轻就没了腿,搁谁也受不了吧。”
护士台的气氛突然沉寂下来。
按理说,骨科住院部里,来来往往的病人不计其数,可偏偏提到他的时候,总会让人多点怜惜。
“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去给他办出院手续。”小婷抿了抿唇,拿着刚打印好的资料,叫住了从913病房里走出来的两人,“家属跟我这边走。”
小婷走后,余下的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继续躲在护士台后面闲聊。
“你们说,刚从病房里出来那个,是不是他女朋友啊?”
“不是吧,913的病人刚送来的时候,我在走廊上见过她,人家好像有男朋友。”
“谁知道呢,不是女朋友,怎么一口一个伯母,叫得那么亲热。”
“……”
这批小护士差不多是同期进来的,好几个都是单身。
众人聊得火热,谁都没注意到,护士台前,有个人影正在逼近。
“你们,干什么呢?”
来人叩响了台案,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护士们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向来人示意:“傅医生好。”
“嗯。”傅南忘将手揣回衣兜,漫不经心地问,“病房都查完了?”
“没、没有。”小护士们脸上挤出笑容,话刚说完,立马散开,纷纷去忙手头的事情。
转眼,护士台就只剩下傅南忘一个人。
她满意地点了下头,向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虽然她不是骨科住院部的医生,但是——
打击摸鱼,人人有责嘛!
护士台设在整层楼的中段,方便护士们及时赶到有需要的病房。
从护士台出来,刚走过转角,左手边的病房里,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傅南忘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听声音,好像是有人摔倒了。
住院部的病人,大多刚经历过手术,行动不便。
身边没人照看的情况下,摔跤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她轻轻敲了敲房门,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无人应声。
透过房门中央的玻璃,傅南忘只能看见一张空病床,上面没有人。
没再犹豫,她按下扶手,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穿过单人病房的小走廊,地上散落着玻璃碎渣,抬眼望去,棉被掀开,对侧的窗台前放着辆空轮椅,轮子上没沾多少灰,很新。
人呢?傅南忘感到奇怪。
难不成自己真出现了幻听?
又走近几步后,她终于看见病床那侧的地上,显露出来的半个人影。
那人趴在地上,手肘撑地,头半埋在阴影里。
腰下,两条空空的裤管交叠在一起,微风穿过百合窗叶,拂动着他的衣角。
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下,渗出点点红迹。
轮椅就在他的左手边,可他人却在地上。
没时间多想,傅南忘立马蹲身扶人。
岂料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挡了回来。
那人攥紧拳头,阴沉着嗓子吼她:“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如果傅南忘是个小护士,恐怕此时委屈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
但她不是。
在华安医院工作这么久,人见得多了,处理事情时的心态也就更加沉稳了。
理解第一,包容并重。尤其是像这种刚动过大手术的病人,最需要周围人的鼓励和引导。
傅南忘冷静地对他说:“我先扶你起来。”
可那人却不领情,嗤笑着问:“起来?你看我的样子,还能起来吗?”五指不自觉地拢在一处,掌心上是深入皮肉的月牙嵌痕。
脾气还不小。
傅南忘拧着眉头:“我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要是让你感到不舒服,我道歉。”
“地上都是碎玻璃,你手肘已经划伤了,先回床上,我叫护士来帮忙。”说着她起身按响了护士铃。
等待的时间里,傅南忘干脆半跪在地上,开导着他:“你这种情况是正常现象,刚经历过手术,身体还不太适应,后面接受系统的复健训练,生活会跟从前一样……”
从护工赶来,将他抱上病床,到护士给手肘上的伤口擦药,瞿松落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这间屋子的人。
直到护士转头,瞥见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