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文/秋懿
思索过后,瞿松落换了只手撑直身体,举着手机又往前探了探,终于在离门不远处的角落里找到了呜咽声的来源。
——是傅南忘。
微光投射出她苍白的面容。
傅南忘背靠墙角,双臂抱紧膝盖,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脖颈旁,眼眸低垂着,却隐不住其中的惊恐和迷茫。
她在害怕。
瞿松落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
碍于身体原因,他只能放低语调,隔空轻唤:“傅医生?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也随之沉寂下来。
傅南忘非但没有回应,反而将头埋得更深了。
她不配合,瞿松落毫无办法。
他已经坐在了沙发最边沿的位置,再往前移动,必摔无疑。
可……
瞿松落看向瑟缩在角落里的人。
一动不动,仿佛受惊的刺猬一样,连呼吸都带着颤音,哪还有刚才拿话怼他的犀利样子。
几次见面,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想到这,瞿松落放下了手机,转身拉过轮椅,双手撑在身侧试了试,准备把自己移动到轮椅上。
只有这样,他才能自由行动。
弯腰,搬腿,调整好姿势,所幸沙发比轮椅稍高,给移动降低了难度。
瞿松落深吸了口气,抓住扶手坐了上去。
还没来得及把假肢抬上踏板,他就忍不住“嘶”了声,眉头愈发紧锁。
幻肢痛一直没有消退,神经割裂着身体,残肢末端的肌肉时不时抽动着,说不疼是假的。
可他顾不上去感受,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等他解决。
重新拿回手机,放在腿上,腾出双手转动轮圈,眨眼间,人就到了眼前。
因为离近的缘故,原本细微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抽噎声中不时夹杂着几句喃语,内容难辨。
见状,瞿松落抿了抿唇角,轻俯上身,试探性地叫了声:“傅医生?”
没有回应。
“傅医生,酒店应该只是短暂的停电,马上就会恢复正常。”瞿松落忍住痛,耐着性子解释,“你的朋友也在找你,顾栀,应该是这个名字。”
方才接电话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来电显示。
听到顾栀的名字,傅南忘怔了下,缓缓抬起埋在胸膛间的额头,目光恰好落在瞿松落的腿上,淡淡的,没有半分神采。
瞿松落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安抚的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犹豫不决的空档,腿上,手机灯光闪烁了两下。
眼前再度陷入漆黑。
偏偏是这个时候电量耗尽。
瞿松落揉捏眉心,强压下摔手机的怒气。
此刻的偏厅很静,静到瞿松落终于能听清楚傅南忘的喃喃自语。
“不要。”她一直在重复这两个字。
不要什么?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里,时间在静静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腿上的疼痛消失殆尽,可水晶吊灯依旧没有回亮的意思。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里面有人吗?”听着耳熟。
应该是有人来找他们了。
“有”字刚到嘴边,一股外力忽然撞上轮椅。
紧接着,身体失去了重心,不受控的向右侧倾倒,人和轮椅同时侧翻在地。
腰后钝痛袭来,瞿松落忍不住闷哼了声。
角落里,傅南忘情绪激动,双手捂住耳朵不停高喊着“不要”。
里面的动静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门猛地打开,来人拿着手电,一眼就看见了压在轮椅下面的瞿松落。
“瞿总……?”
顾栀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他。
停电以后,顾栀一直没找到傅南忘。
酒店电路系统故障,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供电,保安赶来疏散了与会来宾,可她却没跟着离开。
大厅、会议室、洗手间她都找过了,只剩下最后的偏厅没来。
不开玩笑地讲,要是再找不到人,她真的会报警求助。
见有人来,瞿松落屈肘半撑起身体,费力指向身旁,“那边,傅医生,先去看看她。”
“南忘!”顾栀大惊,连忙上前搂住傅南忘。
不料后者却挣扎着把她推开,“不要!不要管我!走!你快走!”
“南忘,是我!顾栀!”顾栀没有松手,反而不停顺着傅南忘的后背,“不要怕,只是停电了而已,我马上带你出去!出去就好了。”
兴许是顾栀的话起了作用,傅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