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文/秋懿

客厅与阳台连接处的玻璃门半开着，海风湿咸，拨弄着傅南忘别在耳后的长发，触及肌肤的地方不时传来轻微痒意。

取下圈在手腕上的头绳，手指伸进发丝深处随意抓了几下，勾在脑后草草挽了个结。

齐腰短衫随着手上动作高高挑起，恰好露出一小节可堪盈握的雪白腰肢。

身后海夜为景，黑白之间，动人心弦。

再抬眼时四目相对，挂钟“嘀嗒”一声，时间悄无声息地在此刻静止。

夜风陡然灌进气管。

瞿松落轻咳了一声，随后别开眼，吩咐何立关好玻璃门。

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傅南忘已经收拾完毕，走到餐桌前，替瞿松落拉开了椅子，好让轮椅有地方可进。

瞿松落顿了下，停掉手上动作，声音冷淡：“这种事以后让何立来做。”

好心帮忙，反倒成多此一举了，傅南忘当下气结，一字一句道：“知、道、了、瞿、总、”

晚饭四菜一汤，咸淡适中，不知道瞿松落喜不喜欢，傅南忘这儿肯定是要给五颗星的。

眼看着餐桌上的人吃得差不多了，傅南忘放下筷子，不时轻瞟身侧，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最近复健的情况不错，是时候考虑去医院配副假肢了，东西早点做好，站立和行走练习也能尽早开始。”

语调轻缓，像只猫似的。

一想到当初为了劝瞿松落复健而发生的种种，傅南忘就不禁默默叹气，生怕自己哪句话不对，又触了这人的霉头。

不过万事开头难，她也没指望他能一次答应，大不了软磨硬泡，多试几次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瞿松落一边听，一边接过何立递来的纸巾，捏住一角折了两下，轻轻擦拭着唇角。

食毕，何立麻利起身，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收进厨房，戴好橡胶手套，顺便回身拉紧了房门。

碗碟流水碰撞的声音响起，瞿松落不急不缓地抬起眼皮，看向傅南忘，道：“明天下午有时间。”

餐厅吊顶镶嵌了圈暖光的灯带，晨曦般的光自头顶挥洒而下，给这间屋子平添了几分生气。

“啊？奥——好！”没想到瞿松落答应的这么干脆，傅南忘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了，“明天下午就明天下午，我帮你约好器械室的医生，你直接过来就行。”

“嗯。”

-

1205的复健时光总是和汗水与疼痛相伴，又一组仰卧起坐过后，傅南忘端来杯热水，让训练床上的人先停下休息一会儿。

瞿松落单手撑在身后，从傅南忘手里接过水杯时，整条胳膊都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

水只喝了一多半。

瞿松落放下杯子，抬起眼皮，漆黑的眼睛盯着傅南忘问：“你认识乔岚？”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人，傅南忘收了收眉心，点头道：“大学同学。”

“关系很好？”

傅南忘愣了下，“上学那会儿关系不错，我跟顾栀经常拉着他一起吃饭。”

“之后他去了国外，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傅南忘顿了顿，不解道：“你问这干什么？”

瞿松落轻轻抬了抬眉骨：“那天在华泉山庄，恰好看见你们交谈，随口问问。”

傅南忘“哦”了声，全然没将对话放在心上，转头看向挂钟，催促道：“抓紧时间，再练半个小时。”

瞿松落：“……”

-

第二天上午，傅南忘正坐在电脑前查看病历，手机突然震动不停，是安院长打来的电话。

“安院长？”

“南忘，”话筒那头声音严肃，“安清的病情恶化了。”

闻言，傅南忘立马坐直，问：“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匹配到合适的骨髓了吗？”

“是，手术时间也定下来了，可是昨天夜里安清高烧不退，惊厥抽搐，已经送进抢救室了，医生说他——”

安院长低噎道：“他很有可能过不了这一关了。”

“安楚呢？”

“她还在孤儿院。”

“我现在过去接她。”

市立儿童医院在S市近郊，离安心孤儿院并不远。

傅南忘叫了车，路上联系好了孤儿院的老师，人一到，接上安楚就走。

车里，傅南忘握住安楚的手，故作轻松地说：“小楚，阿姨带你去看哥哥，好不好？”

安楚静静低着头，视线落在衣角上，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等过了国庆，安楚就七岁了。

七岁，正是开始懂事的年纪。

虽然而没人告诉安楚发生了什么，可傅南忘见她低头不语的样子，还是觉得心里隐隐有说不出的难受。

“南忘阿姨，哥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