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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秋懿
戴玉萍哭着走了。她走后,瞿松落黑着脸碰响了卧室房门。
傅南忘并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而是默默注视着轮椅上的背影转过廊角,消失在门后。
她知道,他需要独处的时间。
灰白色的墙面紧贴在她后脊,冰冰冷冷的感觉传遍全身。一开始,她还能听见门后乒乓作响,玻璃的破碎声,金属的碰撞声,无法遏制的怒吼声……渐渐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就像风雨过后终究会回归平静。
即便如此,门缝里漏出的那一点微不可察的、犹如幻听一样的低噎,还是在无形之中揪住了她的心。
长久的等待过后,傅南忘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轻轻扣响了房门:“松落,让我进去好吗?”
他不说话。
没有同意,却也没有拒绝。
傅南忘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下了门把。
门没有锁,地上一片狼藉。
瞿松落背对着她,头深埋在胸前,双肩扑簌簌轻颤,身体灵魂都破碎不堪。她强装镇定,小心避开地上的东西,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一滴泪水垂直滴落,霎时就在深灰色的运动裤上晕染开来。
她伸出双手,轻轻圈住他的后颈,“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做一个坚强的人。”你可以放声哭泣,直到泪水流尽为止,“我会一直陪着你。”
“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愿不愿意这样活着。”他默默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毫不相干的事实。
溺水感扑面而来,堵得她无法呼吸。
是啊,那些替他做决定的人,在乎过他的感受吗?
他们只是自私的想留住他。
可是,如果没有医院病房的相遇,他们可能永远不会走到一起。即便这样,他也痛恨这样的决定吗?
“如果是,为了我呢?”
如果这条艰辛的路上,有她同行,他还会痛苦吗?
她可以成为抚平他伤口的理由吗?她有这个资格吗?
傅南忘不敢去想答案。
怀里的身体蓦地震了一下,旋即有一双手紧紧圈住了她的腰,“所以,”他缓缓仰起头,牵引着她的目光陷进一片湿润的温柔里,“我正在一点一点说服自己。”
……
这一晚,傅南忘陪了瞿松落很久,直到他彻底熟睡,才从卧室里走出来。
何立一直在客厅守着,好能有机会跟她说上几句话。
“傅医生,瞿总他……”何立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他今天见了前段时间在网上爆料的狗仔,买下了他们手里所有的东西,里面甚至……包括戴女士和医生私下聊天的音频。”
傅南忘蹙眉听着,何立继续道:“医生曾经建议过保守治疗,但……”
但戴玉萍放弃了。
“为什么?”傅南忘难以理解。
何立道出了实情:“因为瞿氏还有一个继承人。”
* * *
傅南忘一夜都没有睡好,脑海里不时回响起何立同她说过的话。
“瞿柏佳才是戴玉萍的亲生儿子。”
早上闹钟未响,她便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在搜索栏里打下了“瞿柏佳”的名字。
网页上弹出的信息屈指可数,热度最高的一条便是一个月前:【瞿氏二公子学成归国。】
好奇心驱使着她点开大图,谁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竟还看出点门道来。
在一张多人合照里,她赫然发现了乔岚的影子。
“他们两个居然也认识。”傅南忘自言自语道。
沈清荷、乔岚、瞿柏佳、戴玉萍……这些名字接二连三地串在一起,仿佛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潜意识里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样,傅南忘闷闷不乐了一个上午,直到看见顾栀撅着嘴进了家门。
一放下背包,顾栀就开始质问起她:“说吧,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一五一十说清楚。”
傅南忘合上电脑,叹了一口气,“大部分时间都在望江郡。”
“望江郡?瞿松落?”顾栀道,傅南忘给他当私人医生的事她一直知道,“但你最近去的也太频繁了吧?这么练他吃得消吗?”
“每天练习的时间不长,练完会留下来吃顿饭。”
顾栀挑起半边眉:“你可不像是随便在陌生男人家里吃饭的人。”
“男朋友除外。”
傅南忘回地太过干脆利落,以至于顾栀打趣的笑容还僵在脸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南忘谈恋爱了,对象是最近处在风口浪尖的华药总裁。
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体状况像极了那个人。
顾栀严肃道:“你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