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
李歆婼不慌不忙地用完早餐,随阿娘走到前院时,王府的一众侧妃夫人侍妾已经早早地领了自个儿的子女候着了。
为首的两位是刘侧妃和文侧妃。刘侧妃是四娘、六娘和七娘的生母,自前些年六娘意外溺亡,她便不争不抢,只想给余下的女儿寻们好亲事;文侧妃是十一娘和三郎的生母,二十有五,姿容明艳,得宠多年,杜侧妃病故后被请封为侧妃,很是跋扈。二人均是官家嫡女。
后首站着三位夫人,依次是柳夫人、赵夫人和周夫人。除却柳夫人年过三十,赵夫人和周夫人均是二十八。柳夫人膝下有五娘六娘,赵夫人仅有一女即九娘,而周夫人则没有孩子。原先还有一位小赵夫人,是这位赵夫人的庶出妹妹,可惜命不好,生二郎时难产去了。
站在末位的是十来个没有品阶的姨娘,大多二十出头,各领风骚,争奇斗艳。
众人见了锦王妃,便齐齐行礼:“妾身问王妃安。”
锦王妃只说了些诸如好好侍奉王爷之类的话,面色有些不愉,便不再言语了。在旁人看来,锦王妃这是念夫心切,事实上只有李歆婼清楚,阿娘这是真的不欢迎阿爷。
巳时三刻,有武侯骑马匆匆来报,道王爷的车马已入兴化坊,众姨娘精神一振。
巳时四课,整整齐齐三辆马车便停在了锦王府的正门口。
好家伙,离家时一辆马车,回来时多了两辆,渣爹这倒底是去扬州办差了,还是去抱得美人归了?李歆婼忍不住腹诽。
待马奴垫了脚凳,三辆车上的人陆续走了下来。
首当其冲的是春光满面的锦王,后面是一个大着肚子的水乡美人、两个扶风弱柳的扬州瘦马。
而最后那辆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一个……风韵沁润的……小倌儿?
李歆婼揉了揉眼睛,嗯没错,确实是一个好俊的小倌儿。
那少年看上去十七八的模样,身形单薄、挺拔,长了一双瑞凤眼,五官立体而精致,轮廓清晰而流畅。即使穿着及简的灰褐色衣裳,也不掩其仙容昳貌,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饶是李歆婼,也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
几月没见,阿爷居然改好这口。
“扬州风水果然养人,不仅把女娘养的这么美,连小倌儿都如此的俊俏。”李歆婼不禁感叹。
锦王妃闻言眼前一黑,赶忙扯了扯女儿的衣袖。
李歆婼瞧见阿娘脸色不大好,突然一个灵光,惊呼道:“阿爷,您居然背着阿娘在外面养了个阿兄!”
还是个……这么好看的阿兄。
李歆婼随着爷娘还有那名少年一起去了前厅,三位新来的美人则被嬷嬷领着,从角门入府,和姨娘们一同去往后院安置。
那俊俏少年原不是什么小倌儿或外室子,而是武安侯正儿八经寄养在扬州老家的庶子贺家二郎贺彦熙。
武安侯府与锦王府同在兴化坊,只隔了两条街。前些年李歆婼跟邻里的夫人娘子喝茶时,常听人聊起这家。武安侯夫人在长安,那是出了名的悍妇。
据说,当年武安侯夫人得知丈夫在外养了个三岁大的儿子时,当场就提刀冲了过去,对武安侯言:今日,要么我死,要么送走他们母子。
武安侯倒底在乎嫡妻,于是便发买了那名外室,送贺彦熙去了扬州祖宅。
后来,武安侯倒是从此安分了,只守着老妻过日子,再无庶出子。
武安侯府这场闹剧,倒是被兴庆坊的人当做笑话讲了好多年。
李歆婼因为方才的失言已经吃了自家阿爷的一记脑壳,现如今正带着几分歉意偷瞟这个俊朗的少年郎。
他面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眼中却尽是抑郁,端坐在那处,身姿从容;他似乎更喜欢以点头和微笑来回应对方,是个不大爱说话的儿郎。
约莫过了一刻钟,贺家二郎起身拜别,衣袖拂过桌上的绿梅,仿佛带来了一阵清香。
李歆婼细细端详他,胸口处好像被羽毛挠过,又好像被千万只手掌捂住,痒痒的,忘了呼吸。她向阿娘挤眉弄眼,疯狂暗示,锦王妃会意:“贺小郎君留步。”
“我家三娘方才错认了你,多有歉意。”她轻推了一把女儿。
“是呀是呀,贺家二兄。”李歆婼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情不自禁的走进贺家二郎,接过话头,“你初回兴化坊,不若就由我亲自来为你引路。权当赔罪,可好?”
贺彦熙淡淡地看了眼面前的姑娘,只恭敬道:“多谢。”
“原来贺二兄与阿爷是顺道一同回长安啊,也难怪我会把你认成阿爷的外室子,你是不知我阿爷的名声,他要真说你是我阿兄,也没人不信。”坊里的街道向来无甚人烟,现在只有他二人,两人还隔了足足两米远,李歆婼便没话找话,“阿爷说,贺二兄此番来长安,是为了二月的春闱,那等殿试过了,你还回杭州吗?”
“瞧,我都忘了,贺二兄本就是长安人,还回杭州作甚?”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