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春江花月夜（3）

“方便，”殷侗先回答她，又说，“往后不必如此生疏，叫我如林就好。”

如林？

原来他叫童如林。

林珑想了就问：“如林是你的名字？”

如林是他的字，殷侗“嗯”了声，“此次你打算招多少人？”

“第一批应该要二三十人，”林珑抿了口他倒的茶，“打算招些有力气的汉子。”

酿香醋是个体力活，没点力气的人压根干不好。

“除了招酿醋生产的醋丁，”殷侗看着她，“其他的呢？”

林珑没反应过来，“什么其他？”

殷侗提醒道：“这么大的香醋作坊，安排些人手巡逻守卫会安全些。”

林珑确实漏了这一点，思索道：“守卫恐怕得去别的地方招，村里人大多是种地的，让他们酿醋可以，看家护院还差些。”

招守卫，得找身手好的练家子。

“你若是放心，不如把这事交给我？”殷侗询问她的意见。

当初契约上写明了他只负责投资和销售，作坊内的一应事宜都由林珑管理，他担心她觉得冒犯。

“放心，你是香醋作坊的大东家，”林珑是不介意的，“不信你，还能信谁。”

殷侗看着她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麒麟玉佩把玩。

林珑走后，他写了封信寄出去。

从军队里退下来的老兵，过来香醋作坊做守卫再适合不过了。

……

到了招工这日，基本上整个十塘村的人都来了。

村民们围在工厂门口，郑赵两家的男丁今日没去收糯米，帮忙在门口维持秩序。

“都排好队，不要挤。”

香醋厂门内的小房间，引墨坐在书案后筛人面试，他常年跟殷侗在战场上厮杀，气势刚摆出来，原本进来还闹哄哄的男丁，马上就禁声了。

有引墨坐镇，招工的进程特别快，不到半日，就选出四十个符合条件的男丁。

这四十人被引墨带去仓库，林珑得了消息过去筛第二轮，殷侗正好有空，便陪她一起，“这香醋可能做成什么便于保存携带的吃食？”

他已经基本确定了林珑做的饭菜对身体有益，若是边关的将士也能吃到，兴许能减少许多伤亡。

“香醋是调味品，它本身就是能长时间保存的，便于携带的话，”林珑回答，“可能不行，除非把它加到熟食里头，你问这个是打算？”

“想让更多人吃到它。”殷侗如实说。

噢，是想扩宽生意渠道啊。

“等香醋作坊走上正轨了，”林珑很开心殷侗跟她一条心，想把香醋厂做大做强，“我琢磨看有什么办法实现。”

到了仓库，林珑第一句话就惊到了所有人，“把衣裳都脱了。”

“林娘子……”引墨小声提醒。

殷侗也看着她，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却没想到这样不同。

其他人的视线林珑倒没觉得有什么，让她有压力的是殷侗的目光，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出现了。

林珑尽量忽略那抹迫人的视线，“酿香醋是个体力活，让你们脱衣裳是要看你们有没有力气，够不够格留在香醋作坊里帮工。”

冬日衣裳厚，不容易看出人的身材。

憨直的汉子闻言，就开始抽裤腰带，林珑余光瞥见刚要阻止，视线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子挡住了。

是殷侗。

林珑正要抬头，耳边擦过他的气息，“男女有别。”

林珑尴尬。

喉咙哽住，说不出话。

直到引墨都检查了一遍，选中了最终的三十个人，让他们先走，明日再过来报道，林珑才找回声音，小声辩解，“我没想让他们全脱了。”那也太不像话了。

她只是想让他们脱掉厚衣裳。

殷侗轻轻“嗯”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算了。

现在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回宿舍路上，林珑埋头走路，也不说话，无聊了就踢石子。

在她又踢了一块石子后，走在她身侧殷侗开口，问她：“生气了？”

“没有。”她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殷侗没再说话。

到了宿舍二楼，经过殷侗门口，他又开口问，“我新得了一块茶饼，进来尝尝？”

林珑的情绪消化得差不多了，看着他笑，“你不必这样。”

她只是有点尴尬，并不是生气。

殷侗逼视她，“那你希望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