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重逢
卢青问:“二姑娘受伤了?怎么到买药所来了?”
闹鬼之事毕竟是谢府的事,不好为外人道也,故谢云闲笑道:“昨夜府内遭贼,不小心磕磕碰碰,受了点轻伤,无大碍。”
“那二姑娘可来对地方了。”卢青温言道,“卫大夫仁心仁术,必能治好姑娘身上的伤,不留疤痕。”
荷华闻言十分高兴:“那太好了!”
谢云闲媚眼含笑,话音一转:“崔四公子可是在里面?”
卢青会出现在这里,却没有负伤,不是自己来看病,那必是陪人来看病。除了崔灵景,谢云闲想不到其他人。
话音刚落,里间的帘子就动了动,宛若春风吹杨柳,忽然飘起,又缓缓垂落。
两人从里头走出来,一前一后,前者长身玉立,着一身轻薄青衫,果真是崔灵景;而后者发须雪白,看似已年过半百,想必就是卫大夫了。
卢青率先起身:“公子。”
崔灵景的目光却落到谢云闲身上。
“呀,这不是崔皓崔公子吗?”谢云闲惊讶地捂住嘴。
谢云闲心知自己已经输了一轮,不如干脆陪崔灵景把这幕戏演完,装作没认出他。
“咳、咳。”崔灵景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跟姑娘再见了。”
虽然咳嗽之疾比昨日更严重了些,但他的嗓音还是如之前一般清澈温润,如溪流潺潺流过心间。
谢云闲眼神茫然,指指卢青,又看看崔灵景,嗫嚅道:“可……这……他……”
崔灵景这回坦诚承认了:“既如此,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崔灵景,是崔府四公子……也是姑娘未来的夫君。昨日有所隐瞒,在此向姑娘表示歉意。”
荷华很快接上谢云闲的戏,略微不满道:“你为何戏弄我家姑娘?可是瞧不起我家姑娘?”
谢云闲适时装出体面大方模样,劝道:“荷华,不得无礼。”
卢青连忙帮崔灵景解围:“公子并非恶意戏弄姑娘,还望二姑娘莫怪。姑娘与公子大婚在即,不好提前碰面,公子隐去姓名,也是不愿破坏旧俗。”
谢云闲仍是笑道:“莫挂在心上,我自然是不计较的。”
……才怪。
昨日卢青并不在,却清晰知晓此事,看来他与崔灵景关系非同寻常,必不是普通仆役与主子的关系,想必算得上亲信一类。
崔灵景在崔府上混得并不好,却有如此真心信任之人跟随,倒是稀奇。
谢云闲表面不言不语,心底早已百转千回,不知不觉开始琢磨起自己的未婚夫。
卫大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粗声打断道:“下一个是谁?我很忙的啊。”
荷华立即举手道:“这里!”
卫大夫将谢云闲带入里间进行伤口处理,给她敷了药草,据说有去血化瘀之效。
荷华围着谢云闲打转:“姑娘,疼不疼?”
谢云闲摇头。
荷华放下心,随卫大夫去抓药,留谢云闲一人在里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狗尾巴草。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荷华就回来了,谢云闲听见身后有轻微脚步声靠近,便随意道:“荷华,给我倒杯茶来。”
“……”
荷华罕见的沉默不语。
谢云闲以为她没听见,又吩咐了一遍。
“……”
谢云闲把手里的狗尾巴草转了五圈,身后才又响起来脚步声,掀帘往外走了出去。
很快,脚步声折返,在谢云闲身后停住,一个满茶的茶杯从身后递到她眼前。
“谢谢啊。”谢云闲接过,轻抿一口,差点吐出来:“噗——”
“荷华!你要烫死我啊?”
谢云闲猛地一转头,正欲斥责……却对上了崔灵景沉静的目光。
她瞪大眼睛:“怎么是你?”
谢云闲脑子空白一瞬,又开始飞速运转,将方才自己的所言所为回忆了个遍,就差把自己埋进土里生根发芽了。
她方才竟命令崔灵景给自己倒茶?
崔灵景竟真的给自己倒了茶?
崔灵景无辜地问:“很烫么?”
谢云闲一喉咙愤懑只好咽回去,明媚一笑:“不烫,刚好……喝热茶,有助排汗,对脾胃甚好,有劳崔四公子了。”
“……”
崔灵景被她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给震住了。
谢云闲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不知崔四公子找我有何事?”
“卢青说你的脚为贼人所伤,可有抓到那小贼?”
谢云闲半真半假地道:“贼人身手敏捷,让他侥幸逃脱了。”
不过说起“小贼”,谢云闲倒想起了另一桩事。
在她院墙外那具尸体,究竟是何人?
既是卢青带来的人,他是否知道一些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