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斤。 万喜好似被扼住了喉咙,会被抛弃的念头越来越浓。 万喜的声音里夹杂了哭音:“殿下被委以重任,几日后便是殿审。中毒的事情还未查明,又怎可跟罪魁祸首混迹在一起?岂不是白白被人抓到把柄吗?”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惊。 万喜哽咽的说:“今上要您拿出比旁人去调查更有力的证据,还要百官耍猴似的观礼,这不是放任殿下受人耻笑吗?殿审之后……殿下的处境该有多艰难啊!奴……奴不敢想!” 这番对话,似乎前世也有出现。 沈灼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置万喜,便是因为他这一丁点的真心实意。 是自己太软弱了。 沈灼目光深沉的看向了这场铺天盖地的大雨,天空仿佛不堪受重的铜块,无法托起过厚的乌云,所有的一切都要在大雨之下轰塌。 他也曾可怜的贪恋着这一点不纯粹的忠心,却在春猎受人诬陷后,收到了万喜的尸骨。 沈灼还记得他跌跌撞撞的走在一场大雨之中,惊惧得几乎连看都不敢看。 那是一具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尸体,发冠打乱、披散的发丝上面沾染了污泥,似乎在昭示着他不配拥有他人的偏爱。 他在接二连三的失去重要之人。 沈灼缓慢起身,背脊紧绷,毫无一丝放松。 他赤足来到万喜身旁,途中被白瓷碎片划破,渗出了几颗血珠。 沈灼对疼痛毫无反应,弯腰看着他:“这就是你去通风报信的理由?本殿下不需要别人替我操心!” 万喜仰头,含着泪光:“殿、殿下,您六岁便失去生母和舅舅,哪怕太子对您万般宠爱,也终究代替不了祝昭仪,您时常被噩梦惊醒,奴舍不得您受任何委屈,您就该肆意去活,不该被奴们这样的腌臜之人绊住脚步。” 沈灼:“……” 他忽然失去了质问的力气,也不想从万喜嘴里查出更多。 “你……走吧。” “滚出长乾宫。” 他不要停,也不需要绊脚石。 他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 万喜原本想着至多便是一顿鞭子,哪知道沈灼竟是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如同断掉的救命稻草,彻底将他打垮。 万喜不停的磕头,用力得在白石地面上磕出血痕:“殿下……您多梦少食,身体孱弱,都是奴在服侍。若奴离开长乾宫,谁去照顾殿下啊!” 沈灼背过身,不愿再看他:“走。” 朝着生路去走,别往死路里来。 他执拗的拖拽着所有人进入泥潭,可万喜和老师却是他唯一想推出去的人。 万喜终于哭出了声音,才明白自己错得多深。 他不该去通风报信,更不该嫉妒叶听霜。 “殿下,呜呜呜呜……” “求求你,奴知错了。” 他不停的哀求,却换不到沈灼任何的回应。 快要凝固的死寂。 万喜心死如灰,嘴唇颤动得厉害。 他失魂落魄的起身,不舍的说:“殿下……保重。” 沈灼依旧没有回应,直至万喜的身影彻底消失。 沈灼却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身体陡然朝前方趔趄,又落入到了一个人的怀抱。 沈灼顿时一激灵,使劲的推开了他:“你做什么?” 叶听霜只是扶了一手,却瞧见了沈灼眼瞳里的红血丝。 “殿下是在伤心吗?” 沈灼不悦又轻佻的说:“你看我像是会伤心的样子吗?收起你可笑的猜测,小狗。” 叶听霜没有回话。 每每对方喊那个称呼时,他总能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热气。 沈灼还以为叶听霜已经相信,轻慢的晲了他一眼:“怎么,我不伤心,又嫌我太狠?” 叶听霜低下头:“不敢。” 很古怪。 他想沈灼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是如此的渴望着这件事。 — 约定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便来到了殿审之日,晋宣帝将殿审设立在了昭明宫正殿赤乌殿。 众多羽林军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不知情的宫人还以为晋宣帝又要折磨某人,僵硬得宛若一块万年古石。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高坐殿上的晋宣帝,他的怀中抱着新宠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