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去诏狱见宗太师之前,先去谢家找谢离疏吧。” 沈灼抿着嘴唇,没有再继续说话。 他透过了对面的沈倦,看到站在廊道尽头的叶听霜。 身披清辉,逆光而来。 月亮悬于屋檐之上,霜白的月光斜斜照入朱红拱廊,叶听霜的表情更加空洞,让人不禁想到了琥珀里的蝉。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身上凝结。 呼吸、目光、时间。 “见过殿下。” 在叶听霜的目光扫向沈灼时,突然,这只琥珀里的蝉活了。 静谧的死之物顷刻间染上了欲。 沈倦的眉头一点点紧拧,没人比他更加知道叶听霜的血有多冷,要想触动他比审讯犯人还难。 从叶听霜进入长乾宫的第一天起,他便有不好的预感。 而如今—— 预感成真。 沈倦的心头泛起轩然大波,刚想要开口提醒,便听身边的沈灼说:“跟本殿下回去,丢人现眼。” 只一句话,蝉又乖乖钻入了琥珀,收起了那股锋利之意。 叶听霜低头:“喏。” 沈倦呼吸微乱,呛到肺部的寒风令他止不住的大咳。 他已不知道这份心颤是对沈灼还是叶听霜,只是无论是谁,都太过出乎意料了。 方才只是觉得叶听霜碍眼,而如今却生出了几分杀意。 当叶听霜经过时,沈倦悄然间将东西递交到了叶听霜手里。 两人目光仅有短暂接触—— ‘这是之前答应过的,你想要的东西。’ 沈倦虽然没有说话,却无声的传达着这句话。 叶听霜接过东西,死死的捏紧,而后不再施舍任何目光,紧跟在沈灼后方离去了。 寒风在廊道里回旋,夹杂了枯枝和尘土,冷冽砭骨,寒冷异常。 沈倦并未离去,轻柔询问:“太子殿下还想看戏吗?您拖延宫人文鸳的处斩时间,难不成是想利用她去对付叶听霜?” 太子同晋宣帝商议完籍田之事,便要先回东宫。 没想到刚一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太子高傲又冷漠的说道:“今上重视叶家的案子,又有谁敢对付叶听霜呢?” 沈倦温声笑道:“那真是可惜,今日叶听霜让桓家和太子吃了大亏了吧?不知三年前的事,桓家有无参与呢?” 太子站在垂花门里,矜贵的眉目渐渐透出一股阴狠。 “这便是你的算计?” “绕了这么大一圈,只是把叶家的事情闹到最大?” 沈倦:“不止呢,臣弟还想查清楚祝昭仪的死。” 太子发出一声冷笑:“沈元衡,别以为你破格执掌了诏狱,便能跟孤平起平坐。” 沈倦朝着太子行礼:“不敢。” 他低头的样子,宽大袖袍难掩单薄身躯,刺鼻的药味也随着寒风袭来。 沈倦如同吐出信子的蛇,缓缓抬头看向太子:“比起太子对小七的捧杀,臣弟这点儿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呢?” ‘捧杀’二字,刺得太子呼吸凝滞。 那是一把刺骨的刀,横冲直撞的朝他袭来。 太子大步从垂花门内走来,揪住对方的衣领,像是一头凶狠的兽类:“你知道什么?” 这一下力道,让沈倦咳出一口血。 沈倦用锦帕慢条斯理的擦着唇角,轻轻的说:“两次试探,想必太子都听到了吧?小七如此真心待你,哪怕知晓你也有下毒的可能,也甘愿在心里把你跟桓家进行分割。” 沈倦学着沈灼的口气,亲昵又孺慕,“阿兄是阿兄,桓家是桓家,我不能恨阿兄。” 太子额头青筋凸起,像是被触及到了逆鳞。 沈倦刻意营造的温情,很快便被一句话刺破:“可若是他知道,阿兄的宠爱从一开始便是别有用心呢?” 杀人诛心。 这一句话,诛的是太子的心。 太子站在寒风中,快要被砭骨的寒风吹得宛若一个死人。 直到他彻底相信了沈灼,才忽然间惊觉—— 维系他和沈灼的竟是一根如此脆弱的线。 太子感到了恐惧。 他宛若赤/裸着身躯闯入凛冬之中,被犹如刀刃的寒风一下又一下的剔骨。 不可以! 不能让清昭知道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