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r> 信安陷入魔怔,他受郎君大恩,自该为主人肝脑涂地,竟说出了狂悖指责之语:“殿下从前缠着郎君,现在却换了办法逼迫,软的不行,便要来硬的吗?” 沈灼发出冷笑:“我何时逼他?” 还真是颠倒黑白! 前世如此,今生又是如此,君照雪将身边的奴仆宠得心比天高,在对他施行捧杀之策前,已有了‘一试便知的对象’。 信安就是另一个捧杀之策下的他。 沈灼回想起了前世和太子的见面—— 万喜死后,无人能稳妥处理他的尸骨。 他忍住屈辱,去求了太子最后一次。 大雨之中,侍卫们将他重重阻拦,连靠近也无法做到。 他满身泥泞的跪坐在地上,颤抖着询问:‘阿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样待我?’ 太子举伞站在大雨下,神情里再也看不到半点温情。 ‘捧杀的献策之人,一直都是你最喜爱的君照雪。’ ‘你已无价值,又能拿什么来交换,让孤帮你?不光是孤,你最喜爱的君照雪只会做得比孤更绝情。’ 都是凶手。 信安见无法触动沈灼,便存了死志,要为了郎君最后博一次。 信安豁出命的冲到了沈灼面前—— ‘都看看吧,过分的是七皇子。’ ‘七皇子逼迫郎君下场,参加伴读比试非郎君所愿!’ ‘若是七皇子当真大怒,狠狠处置了我,世人舆论会转向七皇子以权势欺人,便能保全郎君!’ 这是激将。 信安朝前几步,即将要拽到沈灼的衣摆。 “这奴仆要做什么?” “小心!” 在一片慌乱之中,君照雪用第五十箭对准了信安—— 箭头刺破了寒风,猛地朝着信安的后背射来。 信安的手刚拽住沈灼的衣摆,捏着不肯放手,便因中箭而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不停痉挛,已陷入了昏迷,鲜血和土壤搅在一起,变成难以清洗的血垢。 众人惊魂未定,看向了站在寒风里拉弓的君照雪。 他的眉眼透着与往日不一样的冷意,寒风吹得他衣袍猎猎,飒爽矫健。 “殿下,这是第五十箭。” 咚咚咚。 错杂的心跳,如擂鼓般响起。 众人忘记了呼吸,便这样震惊的看着君照雪。 沈灼:“你的奴仆……” 君照雪:“他冒犯殿下,须得重罚。” 沈灼:“……” 他沉默着,打量着,好似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君照雪。 非他动手,而是主人亲自动手,激将和牺牲都不管用了。 沈灼的手捏得泛白,薄凉的看向信安,好似在看过去的自己。 看看,你豁出一切,得到了什么? 你只是‘他’的垫脚石。 “处理得很好,多亏先生了。” 君照雪垂眸看着信安,眼底不含任何起伏:“不敢。” 籍田快到了。 处心积虑,部署多年,他必须按下任何一丝冒头的线。 你不该跟着我,信安。 工具便是工具,工具无法保全工具。 连我自己都是工具,又何谈是你? 沈灼勾唇看向四周,笑容里皆是冷意:“诸位可有不服?还需再比吗?” 昔日温润的君照雪,竟有如此狠厉一面,所有太学生都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没人再敢同君照雪作比。 叶听霜:“殿下,此人还需处置吗?” 沈灼:“便让君先生自己带回去吧,那一箭刺得极深,想来不死也要半残了。” 叶听霜跪了下去,面无表情的拽起沈灼的一半衣摆。 只听撕拉一声—— 信安的手和沈灼的衣摆,也就此被扯开。 鲜血染上了叶听霜的手指,却仔细的没有让沈灼染上一丁半点儿。 叶听霜的手指微微弹动,还好,就差一点,他的本性就要缩出来了。 只是若是他比君照雪先一步下手,信安便不是半残那么简单了。 当所有人都还在为君照雪那一箭而感到震惊时,叶听霜视若无人的举动,却让他们心惊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