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卯初天蒙蒙亮，姜府后院大厨房里正是开始一天热闹的时候，各个房里的丫头婆子都来到大厨房里端热水，说是端热水，但其实用抢更为合适，那些主子得脸的丫头自然是不在意的，什么时候来都有热水，一些个主子不受宠的，就早早端着水盆来等着。

之橘早早端着水盆来到厨房，她不敢与那些丫头争，等别人都都打完水的时候，才端着水盆上前去，谁知道厨房的陈婆子告诉她没水了，转头却给大小姐房里的春喜满满一桶，一口一个春喜姑娘，叫的可热情了，还让她那有些傻愣愣的儿子帮春喜把水给抬到内院门口去。

待看到之橘还站在那里，眼角一撇装作没看见，全当她是空气。

之橘年纪小，嘴笨，换成旁的丫头还会与陈婆子争论一两句，她是不敢的。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快入冬的天还是有些冷，又是大早上的，之橘打了个哆嗦，出来拿柴火的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婆子看她站在那里腿冻的有些打颤，进厨房偷偷给打了一瓢水。

之橘弯着腰小声的道了谢，她其实有些怕这瞎眼婆子，忙小跑着走了，怕水还没等她到院子里就凉了。一路上用手臂环抱着，待出了厨房往右拐，走过回廊，经过几个月洞门，来到一处偏辟的小院落，便是小南院了。

之橘推开了院门，那门有些年头了皮都剥落了，声音也不小，吱呀一声，院里的人都能听见。院子偏僻但房子却不小，东西两排房子正正好好相对而坐，建的一模一样，一间正房，并左右两个厢房。就是房子并不新，看起来有些破了，中间是个假山，看起来光秃秃。

在东厢房的一穿着黄衣，梳着双丫髻的丫头听到开门声，忙出去接之橘手里的水。训斥了她两句。

“怎么这么慢，五娘子请安去晚了怎么办！”之橘咬着嘴唇有些委屈。

隔间的芳妈妈看在眼里，她知道之桃是不想去大厨房惹人白眼才回回都让之橘去，偏之橘这丫头老实嘴笨的。

“之桃姐姐，大厨房的……”

“哎呀，别说废话了，还不赶紧伺候小姐起来。”说着端着水盆进去了。

之桃叫醒床上还睡的朦胧的人，姜和暖从之桃推房门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朦朦胧胧的醒了，那房门和院门一样年久失修的，平常开起来声音很大。

姜和暖在被子里磨蹭了一会，现下已经初冬了，被窝里正开始暖和，她真是不想起来，回想一下自己除了上高中的那段时间，鲜少有这样连续不断五点多起来的时候了。想到以后都是这么早起来，简直是要她的命，姜和暖穿过来两年了，之前在中州的时候还好，嫡母吴兰月只要初一十五去就行，可因着姜余期满调任回京，搬回在京城的姜府，以后就要去给姜老太太请安，姜老太太年纪大，也不知道老人是不贪睡还是怎的，要她们每日辰初去请安。姜和暖这半个多月来每日早上起床都是一种折磨。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之桃给她穿好鞋，鞋子暖暖的，她屋里是没炭来暖鞋的，应是芳妈妈给她用手暖的。

她房里只有两个丫头并两个婆子。丫头是之桃和之橘，芳妈妈是她的乳娘，还有一个粗使婆子冯婆子。

府中庶女身边是两个贴身丫头，两个粗粗使丫头，本来姜和绿身边是多两个的，被姜老太太训斥后给她裁撤了下来。

之桃给她穿好鞋，之橘把衣服拿了过来，青绿色的衣裙，很是素淡。

净手洗漱，水已经有些凉了，之桃给她梳了个单螺，插了个绿芙蓉的花簪，在没有多余的东西。

待收拾好后，之橘来说住在一个院里的六小姐姜和瑛收拾好了，差丫头问她好了没，要一起去请安。

姜和暖点点头，之桃给她披了一个翠色斗篷，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绿油油的。之桃跟着她后面出去了，刚出房门看到姜和瑛带着一个丫头站在院中等她了。

“六妹妹怎么不在屋中，虽说初冬，还是要小心别冻着了。”

“没事五姐姐，我只前你一脚出来，走吧。”姜和暖和她并肩往姜老太太的松鹤堂去了。

路上遇到了七娘子姜和秋，姜和瑛就亲亲热热的拉着姜和暖的手，故意不理姜和秋。

姜和瑛同她一样是庶出的，但比她好一点，她的生母还在，不过在与不在对姜和瑛来讲也没什么区别。

姜和瑛的生母周氏原是吴兰月身边的丫头，吴兰月做主开了脸，周氏头胎生了四娘子姜和蕊，吴兰月很满意，那时主仆二人感情还是挺好的，后来因着眼热苏姨娘二胎得男，也想拼一把，赌着和吴兰月撕破脸皮的劲，偷偷停了药，又怀上了一胎，生的就是姜和瑛。没生下来儿子不说，还得罪了吴兰月，在小心侍奉吴兰月心里眼里看她再不似从前，当初周氏再有孕的时候，吴兰月是恨不得活吃了她的。

周氏别提多悔了，连带着也不喜欢姜和瑛。小时候发烧差点烧过去，周姨娘也是不闻不问的。就像这个女儿烧死过去了，吴兰月就不在生她的气似的。

两人走在石板小道上，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