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南川俯身，拍了拍小狼毛茸茸的小脑袋，柔声道：“今晚不可跳上床睡。”随即转身看了看小水，指了指床，道：“今晚你睡这吧。”

小水抬眸看她，问道：“那姐姐你呢？”

南川自然有地方去。她道：“我睡姻缘冢。”

小水道：“你要睡坟头？姐姐可以睡床，我去那睡。”

南川摇了摇头，道：“我并非谦让。今日净怨遇鬼尸□□，我灵力受损了。姻缘冢可助我恢复灵力。”说罢，端起桌上的烛火，朝后门走去。

小水收好碗，也跟了过去。

推开门，天光漆黑，月过黑云。周遭十分安静，无风无声。借着烛火，一片孤凉的坟出现在眼前，左一堆，右一堆，错落凌乱没有顺序。有些坟头上绿光萦绕，阴邪逼人。而有些却跳跃着蓝色的灵光。南川兀自朝蓝光极盛的一处坟走去，然后挥手捏诀，破土打开棺椁，道：“这座姻缘冢的订情之物是本棋谱，过了区区二十年，怨气就彻底消散了。”南川回首望向小水，缓缓道：“怨气没了，情随风散。这里终于滋养出灵气了。”

小水一双黑眸沉在阴暗之中，看不清神色，道：“姐姐要在棺材里睡？”

南川用手指了指蓝光，道：“你看，这灵气很足，睡一晚应该就能助我恢复灵力了。”

小水看着仿若置身在蓝绿海洋的南川，忽地一笑，道：“姐姐，好生休息。”

南川将烛火给了他，道：“你也是。”

次日清晨，南川睁开眼睛，稍稍缓了会儿，跳棺而出。小水正在满院子追打小狼。

这少年一副恨恨地样子，像是不把小狼抓住炖火锅就不罢休一样。桌上的笸箩里堆满了糖丸。南川收拾一番走了过去，道：“这是怎么了？”

小水仍然追着小狼，道：“它尿在被子上了。”

这可怪不得小狼，它大半夜玩累了跳上床睡觉，却忘记了睡床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主人了。本想窝在床尾睡觉，谁知少年双腿修长，直接将本应空着的位置占了。小狼没地睡，加上又不是主人，自然狗尿伺候。

小狼被少年追的上蹿下跳，见主人来了，立刻窜到南川身后，躲了起来。南川问道：“衣服弄脏了？”

小水摇了摇头，抬眸看她，道：“若是衣服脏了还好，可是它弄脏的是姐姐的被子。”

听他这意思，若是自己的衣服脏了，就不追究了。正因为是弄脏了南川的被子，所以他才会生气。南川莞尔一笑，道：“没关系的。洗洗就好了。今日，我要出一趟远门，顺路把你送出鬼界。”

小水问道：“姐姐要去哪？”

南川道：“鬼界不能供奉神像，我要去找供奉文帝神像的庙宇，汇报任务。”

飞升半仙又被贬后，南川便不能随意进入九重天了。上次有文帝的谕旨，这次任务没办好，只能通过神像祷告汇报了。虽说这种方式对南川来说很好，不用看到文帝还有帝淮失望的模样。可若是有人在他们身旁打自己的小报告，进几句谗言，那南川也无从得知。总之是有利有弊。

小水道：“那岂不是要到人间才能找到？”

南川点了点头，看着俊美又生气勃勃的少年郎，忽道：“红尘人间甚好，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水对南川挑了挑眉，笑问道：“是和姐姐一起吗？”

南川道：“自然。”

不知是否错觉，南川觉得小水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道：“嗯，去看看。”

人间，青城。

南川二人落在一处绿水环绕的青山上，此地竹林鲜花，飞鸟碧草，风景秀美。半山腰上坐落着青城的城隍庙，而庙内正好供着文帝和天帝的神像。

将小水安置在庙外，南川点了一炷香拜了拜二帝，把九世怨侣如何形成，如何纠缠又如何化解的事说了，希望帝淮不要生气。文帝不似天帝政务繁忙，得了下界的仙倌香烛，又听到是南川在祷告，便显灵此像，道：“葬情此行虽然没能撮合成功，却已经化解了九世怨侣。帝淮不会追究的。”见是青城，文帝不免心神一动，问道：“为何选在这里汇报？”

南川道：“青城离忘川近，不用走太久的路。”

文帝叹息一声，沉吟片刻，道：“葬情，你可知慕执安是在青城换到的闭神符？”

南川本想着交差就走的，但听到这里，她忍不住抬眸，实属大不敬地直视文帝神像，道：“文帝，你怀疑楚青城其实就藏在青城？”

因为心情激动，说到楚青城名字的时候，南川音调都变了。文帝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它消失了百年，谁都不能确定楚青城到底在哪。”

南川道：“文帝，我想留在青城一段时间。还请文帝代我隐瞒行踪。尤其是——司命。”

文帝没有回答。这时，尤乙的声音从那端冒了出来，冷冷道：“葬情南川，待在城隍庙别动。否则！”

他这话分明就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