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新萤几人跟着有条不紊伺候着,待准备就绪,蔡嬷嬷打发了其他人,亲自留下伺候公子沐浴。
眼见四下再无人,嬷嬷伺候着她沐浴,忍不住开口道,“小姐长大了,越发地长得像夫人,夫人若是还在世,看到小姐长大成人应该会很欣慰。也不知小姐何时才能穿回女装,以女儿家的身份见人。
“嬷嬷,莫多想,我也未必想要穿女装。反而这些年男装示人,我可以去陵州书院读书,去经商,去越州,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不用因为女子身份束缚在家,我也算因祸得福。”
嬷嬷叹了口气,“可是小姐你是女子,总归是要嫁人。舅老爷年前些时候来信说让你回京师,你可有打算?”
江醒听她提起这事,将心中猜想告诉她:“虽然不知他们怎么做到的,我想总归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舅舅让我回京师,想来当年的事已经妥善解决好,不会再影响我和他们,我的身世不再需要隐瞒遮掩;另一事,再来我也十八岁了,外祖母和舅母想让我回去相看。”
虽说女扮男装多年,又混在陵州书院与男子一同求学,说起自己的亲事,江醒到底还是略带点女儿家的不好意思。隔了会儿才说:“等陵州和越州的事安顿好,咱们就回京师,至于亲事……听凭长辈安排。
旁边的暖炉烧着旺火,嬷嬷怜爱地擦拭江醒的湿发,小姐的头发乌黑浓密,这若是梳了发髻该是多好看。
可惜这些年都没能好好给小姐打扮,别人家的小姐在爱美的年纪胭脂水粉打扮着,小姐只能男扮女装;别的姑娘承欢父母膝下,受尽宠爱,小姐却只能离开亲人,独自一人在外生活。
听说夫人不过走了五年,小姐的亲爹就娶了……娶了…….那位,到时候小姐回去还要面对他们,真的是冤孽呀。
蔡嬷嬷隐去心中忧虑,只作轻快状:“那可好,老奴到时候跟小姐一起回京师,老奴可是好多年没回去了。”
江醒跟着笑了。
蔡嬷嬷见小姐心情不错,趁热打铁道:“今日新月说起周公子,小姐如今已十八岁了,与其等着京师里的外家为你相看,你自己也要为自己打算,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小姐在陵州书院读书,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小姐选个可心的,到时候回了京师让老夫人做主就是。”
江醒眼见着往日最重规矩的嬷嬷说了这话,不忍感叹道,“嬷嬷如今倒是胆大了,当年听说我往后要去陵州书院读书,嬷嬷只差冲到书院去帮我拒了这事,说陵州书院是男子书院,我是万万去不得。
后来我日日去书院,嬷嬷都要反复检查衣着物品,生怕我女扮男装这事露馅,视我陵州书院的同窗为洪水猛兽;如今说起书院的青年才俊,似说起咱们府上后厨的菜,就供你家小姐我挑挑拣拣不成?”
蔡嬷嬷知小姐故意这么说,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也忍不住笑道:“小姐如今打趣我,可知这些年老奴心里可一直悬着,好在小姐旧年腊月与书院说好不再去。”
说起不再去书院这事,江醒立马心虚,心思也不知神游到哪。
嬷嬷又提起话头:“这几年细瞧着,周公子这些年待小姐确实很好,家世听说是京师世家,长得相貌堂堂,谈吐不俗,在陵州书院求学多年,听说公子的老师早有意让他回京师就任官职,只可惜他不愿意,放眼陵州城,周公子可是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
“嬷嬷,你也说他是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他对我好,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是女儿身,又因为一同拜在老师名下求学,我是他的师弟,才对我多加照顾;”
江醒停了会儿又沉沉地说道:“如果他知道我是女儿身,觉得我在欺骗他,甚至欺骗老师,是否就不再对我好了?是否认为我人品有瑕而厌了我?再说即使他不介意我女扮男装欺骗于他;”
“我如今身份只是越州人士,商贾之女,他是京师世家子身份如何相配;这么多年又男扮女装抛头露面经商,他真的不介意吗?”
江醒透过镜子看着欲言又止的蔡嬷嬷,安慰道,“嬷嬷放心我的婚事,外祖母跟舅母一定会帮我安排好的。”
蔡嬷嬷收起湿帕子,叹了叹,又发现说不出反驳的话,只盼如小姐所说,京里的外家能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希望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小姐嫁得好夫婿。
门外的新萤敲了敲门,“公子药熬好了,现在给你送进来吗?”
嬷嬷起身开门接过药:“公子等喝了药要休息,你们不用候在这里,先下去。”
嬷嬷把药端进来,又深深叹了口气,小姐每月都要喝药,这几年下来,也不知有没有影响,递给江醒,还是不放心地问,“小姐这药对你不会有影响吧?”
“嬷嬷放心,这药是越州的席大夫开的方子,此药只是让我声音听着不那么女气,真的没有影响,再说今年就要回去了,喝不了几次了。”说着慢慢饮尽,将碗递还给嬷嬷,“我睡会儿,晚膳时分再来叫我。”
虽说陵州开春回暖,但是天气还是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