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兄长,伍氏子乃将相之材,如今我二人在宫中势单力薄,若能将之收入囊中,吴王之位,唾手可得。”
听闻吴宫宴客,姬光与胞弟夫概聚首于府邸之中,展开了一场密谈。
姬光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快:“若非伍氏子插手,午间所派刺客早已得手,经他这一搅和,只会让僚对我戒心更重。”
夫概为他斟了一杯白水,安抚道:“王上身边的相师是个人物,即便今日伍员不曾出手,有他护在王驾之前,刺客便难以得手。要说提防,王上早就对兄长提防紧了。”
“今日之事,是我心急。若非有万全把握,刺杀王驾确为下策。”姬光将水喝下,有些不甘地抚了一下前胸,“只是,僚继位已有七年,焰烈势盛,在吴国地位已然稳固,先前父王麾下之臣,如今都已倒戈王僚,我怎不心急?”
“正因如此,拉拢伍氏子才更为紧要。”夫概进言道,“若他为王僚所用,恐怕兄长便再与王位无缘。相师被离必也看出伍员非常人,他定会向王上着力举荐。若兄长想要抢人,需得尽早。”
姬光怅然道:“我不过一国公子,如何与国君抢人?”
兄弟二人一时无言,默然对坐。
半晌,姬光脑中灵光一闪,说:“我听闻伍员出奔吴国时,还带着他的同胞妹妹。不如我将她娶来?”
夫概看向姬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伍氏女尚年幼,要说嫁娶,估摸兄长得等上数年。”
“……那岂不是没有办法了?”姬光又颓了下去,“呵,王位、良才,怎都到了他姬僚手中,叫我抢也抢不过来?我这前半生,是做了什么坏事不成?”
夫概用拇指抚过茶杯口沿,突然道:“伍氏子有心魔,兄长可驱使之。”
*
伍员正在和王僚谈论国是。
芈胜自诩楚国王孙,人模人样地坐在上座,一副礼仪规整的腔调。伍宁有些无聊,她想起小时候被带去大人的饭局上,大人们吹嘘拍马谈天说地,她完全插不上嘴,也不想插,便总是一个人跑出包厢外面去玩,在七拐八拐的饭店走廊上进行一个人的大冒险……
又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没事可干,伸手扯了扯被离的衣角。
鬼面具转了过来,在跳跃的宫灯烛影中愈发显得诡异吓人。
“你吃饭的时候都不摘面具的吗?”伍宁问。
鬼面看着她:“戴着面具如何吃饭?”
伍宁瞥了一眼他面前的矮桌,发现上面的餐点完好如初,一口都未被动过。
“既然这么不方便,为什么不将它拿下来?”她问。
“自然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被离答道。
“为什么?是因为太丑了,还是太美了?”
被离在面具后面笑了一下:“你希望是哪种?”
“你既然问我希望,我自然希望面具下面是一张美人脸蛋。不过,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因为太好看而把脸给藏起来的人,所以,我猜你长得很丑。”伍宁采用了拙劣的激将手段。
只觉得面具后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就不能是中人之姿吗?一个人将面目隐藏起来,不一定是出于美丑的关系。”
伍宁想了想,说:“我知道有一种怪物,人若是看到她的眼睛,就会立刻变成石头。难道说你是由于诸如此类的原因才不以真面目示人?”
“还有那样的妖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被离摸了摸脸上那张鬼面,“不过一个人戴面具,并不一定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可能只是因为……比如说——他喜欢。”
伍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的也是。那这桌子饭菜,你是打算等会儿打包回去,一个人偷偷吃?”
“伍姑娘聪明。”
“我单名一个宁字。你和我哥一样,叫我阿宁吧。”伍宁说。虽然这人古怪得很,但她莫名从他身上感到一阵亲切,“哎,对了,早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歪过头,看了一眼他上午被刺客伤到的左肩。应该是换了衣服,遮盖了伤处,眼下那片地方看不出任何异样。
“你在打架的时候,总喜欢用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法吗?”她想起这人以自身为饵、钳制刺客的样子,“在楚国的时候,难道也是因为这样才受的伤?”
面具微微动了一下:“我身体结实,这点伤并不碍事。倒是阿宁,你怎么知道我在楚国时受了伤?”
“我在树下看到了你拉弓的样子,便感觉动作有些古怪。当时你右臂缠着布条,虽然没有血迹,但一看就是止血的绑法。还有,你衣襟没有对好,可以看见胸口也有绑带——那总不会是用来束胸的吧?”
“年纪不大,眼睛倒尖。不过我那时正被追杀,能够逃脱就已是侥幸,根本说不上什么自伤八百。”
“现在安全了?”
“还不敢肯定。”
“还有人敢追到吴国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