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能跟我回家吗?
屋外还飘着小雪,余京墨抬手,拂散那梅上残雪,递给给江寒。
她笑道:“这野梅在枝头开得好端端的,被你这粗人折了来。阿弥陀佛,真是罪过。”
余京墨因笑道:“是了,我一会儿还要背了荆条与那梅花仙请罪呢。”
“仙子今日休沐,”江寒剪了枝,信手将那几枝早梅插进花瓶里,“你背了荆条来,我替她罚你。”
余京墨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袄:“也就你这小没良心的舍得,饿不饿?”
“饿醒的。”江寒问,“现在有饭吗?”
“午饭刚过,做饭师傅歇下了。”
“那怎么办,我饿了。”
“亏不了你的。”余京墨捏捏她的鼻头,“我给你做。”
院落于溪山迂曲之处,老梅寒蹇,芳草缛苔,可堪一句“雅舍”。
江寒单手撑颐,看他生起人间烟火。
蔬菜都是师傅切好的,调料也都备得齐整,余京墨所谓的做饭,不过是掌个火候,把生的弄熟。
她出声道:“这饭我也会做。”
“您省点儿事吧祖宗,”余京墨从蒸锅里夹出几只螃蟹,“昨儿才品鉴了您那厨艺,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菜都是按江寒口味来的,她也不知他在何时摸清了自己的喜好。
她在旁吃鲈鱼,余京墨就替她剥虾拆蟹,将蟹醋淋在肉上,一并喂到她嘴边。
“你吃过了?”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先吃了。”余京墨用蟹黄拌了勺米饭,“配着饭吃,只吃肉会腻。”
江寒努努嘴:“水。”
余京墨用纸擦了擦手,又起身倒水。
他二人倒是默契,一个使唤得起劲儿,一个乐在其中,巴不得给她当牛做马。
“昨儿遇见谁了?”他又提起旧事,“蹭你两鼻子灰似的,自个儿呕气。”
江寒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没在他心里翻篇。
“宋清,”江寒笑道,“一不怎么着调的二世祖,人倒是不坏。”
“你嘴里就没什么坏人。”
“你坏,”她故意道,“混账东西。”
余京墨挑眉:“也不知昨儿晚上谁对着混账叫老公。”
“你还有脸说!”
他冷不防地在江寒脸颊落上一吻,调笑道:“脸都给老婆了,看看这脸蛋红的。”
“谁是你老婆!”
“谁脸红谁就是。”
他幼稚起来,简直蛮不讲理。
江寒由着他闹了会儿,便说要下山,明天该上班了。
余京墨睁着眼扯谎:“雪封了山,出不去。”
“我信你个鬼哦。”
“要走你自己走。”余京墨转过身,“我还有事。”
这儿连工作人员都没几个,他有个鬼鬼事。
“好啦。”江寒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亲昵,撒娇似的,“一起走嘛,嗯?余京墨小朋友,走走走走,我们大手拉小手。”
她个五音不全的百灵鸟也开了口,余京墨被她逗笑:“那今儿晚上去南苑,我明天早上送你上班。”
余京墨名下好几套房产,南苑北苑是最大的两栋别墅,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至于为什么叫南北苑,他说是因为南辕北辙。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解释,江寒听说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的双耳和文化水平。
鉴于他稀烂的语文水平,江寒并不觉得他会用什么比喻之类的修辞手法。
因此某天余京墨瓜兮兮地要跟她显摆自己的玩具时,江寒没怎么多想就跟去了南苑。
然后便看见了足有三层的地上车库,不仅有专人打理,还他妈的恒温恒湿。
眼见车过得比她都好,江寒差点气得背过去。
连个成语都不会用的小鱼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不过是想和好朋友分享自己的玩具罢辽。
没看他的好朋友都快感动哭了嘛!
江寒是快哭了,但不是被感动的,而是切实地分析了一下车库管理员月结的工资,然后发现,比她交完房租以后剩的钱还多。
咱打个商量,以后分手可以,能留个保安的职位让我干吗?
如今又要跟着余京墨去他那根据地,江寒想起这个月还没付的房租,气得当即放低副驾,躺平开始睡觉。
“起来起来,”余京墨拍拍她,“刚吃了饭,小心积食。”
江寒不客气地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作为《资本论》的忠实拥趸,她平等地唾弃每个资本家,尤其是挣着她的钱,又睡着她的人的资本家。
可恶!
余京墨叫不醒装睡的江寒,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