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umn ten
清醒的意识成了一团浆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远离了德米特里一干人等,被人拉着胳膊在迷宫似的普利奥宫里风驰电掣,最后停在黑漆漆的地洞前,拉着我的人又快又急地吩咐了句什么,铁栏杆被打开了。
一段耀眼到刺目的白色东西出现在眼前,在彻底的黑暗中散发出皎洁的光,比月光还柔和顺眼,更重要的是,月光下有如小溪般汩汩流动的清泉在发出召唤,大脑立刻笃定那是种能结束干渴灼烧的好东西,理智还没来得及思考那究竟是什么,我就扑了上去。
没费什么劲就啃上那片雪白,温热的液体如约而至,填满口腔后流入喉管,缓解火一样的烧灼,大口大口汲取吞咽,这下清泉不止润泽肺腑,整个身体都充盈温暖起来,世界温柔到让人想要立刻醉倒,死死扒住那片圣地,身体却不受控制往下坠落,巨大的满足感塞满每一道残缺不全的缝隙,以至于我都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本就是这么明亮无暇的美好了。
“咳咳咳咳!”
像是为了打破我的错觉,澎湃汹涌的液体改变了原定的运行轨迹,猝不及防呛进肺里,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一双手立刻揪住了领子,强迫我离开舒适的摇篮。
不要碰我!我愤怒地抗议,但双手的主人显然不是会体贴他人心意的人,他在挣扎开始的第一下就娴熟地拧住了我的手腕,迫使我在这场战争的第一局就处于下风地位。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即使喉头的干灼已经被填满,但身体仍不受控制想要索求更多。
“够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命令,“控制你的欲望!”
不要,不要让我离开这里···
“凯伦!”那个声音又发话了,他可真烦人,我被钢铁铸就的囚笼禁锢住了,能感受到温热的雪白在离我远去,这个残忍的人掐断了小溪的源头,该死的刽子手,环境破坏者!我拼命挣扎,有什么东西拂过我的脖颈,带着某种暗示。刚才消失的雪白又出现了,并且比刚刚那片还要白。
如果说那是落在森林间的皑皑白雪,纵使干洁但仍然避免不了泥土和青草的污染,那么眼前这片近在咫尺的雪白则是皎皎白云,高高飘上天,神圣威严不可侵犯。截然不同却又相关相系的两者,进一步激发了身体中最原始卑劣的本能。
烦人的声音还在说些什么,但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既然你放跑了那个,这个就别想逃。
我在捕猎,捕食猎物。
理智说这不是一个我所熟悉的词,但身体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办。它控制着自己安静下来,将胡搅蛮缠的挣扎变为低头示弱的战栗。
苍茫辽阔的原野上,站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越过雪线,望向天空,陡峭难行的悬崖峭壁上,站着眼神柔软的北山羊。雪豹在波澜诡谲的密林中探出眼睛,它在说什么。
不要动,不要让足弓碰倒青草,不要让尾巴扫过碎石,耸动的鼻息理应压抑,锐利的呼吸必须屏蔽。
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猎物降低戒心,等待着猎物屈膝伏草,等待着猎物闭上眼睛。
就是现在!
巨大的成功的喜悦侵袭了心脏,猛然蹬腿扑上去,将毫无防备的猎物撞倒在地上,巨响炸裂在耳边,那是胜利的号角,凯旋的赞歌,本就触手可及的白离我更近了,毫不犹豫张嘴一口啃上去····
“····好难喝。”
“凯伦!”
抱怨和暴喝几乎同时响彻空旷的地洞,黑暗中我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想象中肥美的北山羊,而是用扭曲的怒气将英俊的面孔摧残的渣也不剩的凯厄斯。
他总是向后梳整齐的金发凌乱散开,鲜红的嘴唇被尖牙□□出几道深深的印痕,昭示着某种不该存在的冲动被拼命克制,但那些不是我所需要关注的。
视线下移,介于酒红衬衣领口和光洁下巴的中间那一段苍白的脖颈之上,有一个深刻清晰的牙印,在黑暗中也依然坚强的熠熠生辉。而和那段脖颈苍白得相近的我的手臂,正用力抵住他的胸膛,钳制着将他摁在地上,简直惨不忍睹。
我干脆利落地闭上眼睛,可吸血鬼过目不忘的本领,强迫我将这个应该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悲惨场景烙印在现实上。
“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猎物反败为胜,猎手成了佳肴。就在愣神反思的片刻,凯厄斯一把打掉了我的手臂,淡金色的头发从眼前飘落到耳后,一个呼吸之间,我们之间位置互换,他剧烈紧缩的瞳孔告诉我大难临头。而夹杂着血腥的冷香却安抚住每一根躁动的神经,违背理智告诉我他并不危险。
有什么坚如磐石的东西,在凯厄斯由深红转为漆黑的眼睛里炸裂开来,那大概是一块不走运的陨石,依照心意在宇宙中游荡,遇到更为坚固的行星,两者相撞,巨大的粒子流席卷空间,我几乎能听到空气里电流紊乱的滋滋声,巨石碾碎地面发出的喀嚓声,沸腾跳跃的火苗裹挟着流星以不可阻挡之势烧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