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umn thirty two
Column thirty two
“我可以进来吗?”
敲门声和礼貌问询着的女声将我从沉浸的思绪里拉出来,把有关于凯厄斯和救命恩人等等的话题,打包在一起塞进大脑里某个不见光的角落,我跳下床打开门。
门缝外是一个还不算熟悉的人。很高挑的身材,放在哪里都是让女人羡慕的比例,栗色的长头发打着优雅知性的波浪卷,垂在在脸颊两侧微微遮住耳朵,最后落在肩膀上,看起来很有气场。
她有双绿眼睛,乍一看很像某些维多利亚时代的贵族女性,常拿出来在人前夸耀的有机宝石,遮在细碎的刘海下。在那双眼里,你能看到恐惧和羡慕的神色各占一半,而此时此刻,它们的主人正透过门缝朝我露出微笑。
“吉安娜。”我将门打开,身体靠在门上,吉安娜快速拨开遮住眼睛的碎发,将它们别到耳后,她的笑容很符合金牌前台招待员的标准,张开双臂迎向我:“凯伦,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她用一种老熟人之间的方式打着招呼,就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而事实上直到前天我们才正式见面。
吉安娜是个人类,我也是那天才知道这一点,从客观意义上来讲,这种身份让她在沃尔图里很不安全,尽管如此,她自己却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正是在审判厅,里面有阿罗和德米特里等一干人,加起来有五六个吸血鬼,而吉安娜就穿着职业套裙抱着文件夹,旁若无人站在阿罗身边,一板一眼汇报着未来一周要来沃尔图里拜访的人员名单,那场景直到现在想起来,心里总还觉得古怪。
一个不怕吸血鬼的人类。
脚跟挪了挪,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吉安娜的怀抱。我知道有些热情的意大利人,会在见面时互相来个贴面礼,但很显然吸血鬼的脸是不太适合拿来贴的。
不想伤害到她的情感,我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好在吉安娜立刻醒悟了这一点,她很专业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热情的怀抱,像个没事人般一手撑住门,一手垂在身体边,朝我眨眨眼睛:“还记得今天和你妈妈的约会吗?”
“就是在你们去罗马之前阿罗答应过的,在上星期你们还没回来的早些时候,他就把这项安排告诉了我,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准备好需要的一切。”像是怕我记忆力不好想不起来,吉安娜热心又善意地提醒着。
约会,她使用了这个词,听起来是很友好和平的场面。但对这件事我却无法保持乐观。
事实上,就目前来讲比凯厄斯更加困扰我的,就是和安娜····我更愿意将它称之为母女之间的见面,或者是别的什么,不带有那么强烈情感意味的词语。
是的,在一件有极大可能性变得糟糕的事情发生之间,就用悲观的态度去假设它,那么它真正发生的时候,你就不至于那么难过到茫然失措。
不要让她看出你的情绪异常。我对自己说,这是你的情绪,没必要影响到别人,吉安娜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摆出个有弧度的微笑,随便聊聊天,至少发出些声响,让她感受到你是愉悦的,凯伦,这并不难做到。
很艰难地蠕动了几次嘴唇,但很显然找话题真的不是我的专长,无数个想法在脑海里打转,话到嘴边却又被理智否决。
但好在吉安娜是个特别热情的意大利姑娘,她似乎对吸血鬼的生活很感兴趣,在去往前厅的一路上,一直都在不停向我询问有关吸血鬼生活的话题。我们从生活方式的差异聊到身体机能的强化,关于饮食的部分我有意略过它,谁都不会想听另一个人谈论进食自己同类的话题,这太奇怪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凯伦。”吉安娜拉过我的手,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怕非人的温度冻到她,但她很自然地扯着我的胳膊,阻止我走到错误的方向,“这边走,这条路可以更快一点。”
所以说普奥利宫像个迷宫是很有理由的,很多路都长着似曾相识的样子,一模一样的金墙红毯,到处都是古老又高贵的气息。一模一样的古典画框,大同小异的风景静物呆在里面朝你滞笨眨眼。一模一样的装饰摆件,立正站好停在窗前墙边。
如果不在这里面呆上很多年,或者把一条路走到熟捻于心,就很容易犯迷糊。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并不害怕或者说反感这些,我渴望对你们知道更多,渴望了解你们的生活,也渴望····”
在走过一条点着昏黄壁灯的漆黑巷道时,吉安娜似乎终于受够了我犹豫吞吐的语气,她顿了顿说话的速度,像在拼命控制住上扬的语调,使它尽量自信而平稳,“也渴望成为你们。”
吉安娜笑了笑,加快到几乎飞扬起来的轻快脚步,证明了她口中的话的真实性,我张了张嘴,思考是否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想出来,只是轻轻“嗯”一声,表示自己一直有在听她讲话。谁都没有权利随意评价他人的选择,不论这种选择,是否代表世俗意义上的正确。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