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

“无罪之人不断自责，有罪的人永远心安理得。”许榆还是第一次真切地认识到这一句话。

在和邱母沟通好治疗事宜后，她与邱枣踩着点到了圣德学院，刚进学校的大门她两就被执勤的同学拦了下来，执勤的是一位男生，邱枣认识他，是昨日欺负自己那群人中的一个，矮矮胖胖的，脸上还长着坑坑洼洼的痘印。

“高二三班邱枣迟到，你——你叫什么？”男生的字迹如鬼画符一般，值日登记表被他揉成皱巴巴的，像从垃圾堆里刚捡出来似的，他没一点礼貌地指着许榆。

“你爹。”许榆才不忍他，抬手一推就将男生推的连连后退，她嗤笑一声，“这么虚还不去看看校医？”

男生恼羞成怒，将值日登记表摔在地上，他冲上前甩开巴掌。

“啪”的一声，一声响亮的巴掌率先落在男生脸上，扇的他眼冒金星，一屁股跌坐地上。

许榆假装歉意走上前欲扶起他，实际上一脚踩在男生手背上，疼的他吱呀哇地叫唤。

“姓罗是吧，我记住了。”许榆瞥了眼他的校牌，心中的小本子认真记仇。

扫视了周围围观的人一眼，许榆目不斜视往里走，邱枣跟在她的身后，在路过男生时狠狠碾轧一脚，男生‘嗷’地叫了一嗓子。

进了教室，许榆气笑了。

说那些人幼稚，他们又知道欺辱同学；说他们霸道呢，他们又是一副小学生做派。

谁高中生了还兴丢人书本桌椅的？说出去也不怕被笑话。

程青雨等人没有丝毫的羞耻心，他们翘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一脸看戏的表情望向许榆二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校园暴力的参与者。

“东西丢了吗？”许榆问邱枣。

邱枣摇摇头，她经常被这样对待，所以她从不将重要的东西放在教室里，垃圾桶里被淋湿的东西于她来说没什么关系，倒是许榆领的新课本被撕得稀烂还被淋上不知名的液体。

“怕脏吗？”许榆又问。

邱枣还是摇摇头，她知道许榆的意思，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会立马提起垃圾桶将垃圾桶扣在某人的脑袋上，想到那个画面，邱枣竟然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在路上的时候，许榆就提前给她做了心理准备，还询问她敢不敢反抗。

她那时候还有些踌躇。

直到许榆说：“你不敢反抗是因为你需要在圣德学院毕业拿奖学金去治疗妈妈的病情，可现在你有我啊，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的？”

邱枣觉得她说的对极了，她之前需要顾虑很多，可有许榆之后她的这些顾虑已经烟消云散了，她敢反抗了。

“给你们一次机会。”许愈的声音打断了邱枣的回忆，“把东西给我原原本本还回来我就不找你们算账。”

“噗呲”一声，赵琳笑出声，她尖酸的嗓音讽刺道：“机会？你算老几，敢说给我们机会。”

许榆将碍事的外套脱下丢在一边，微微耸肩道：“ok，给脸不要脸。”

下一秒，垃圾桶盖上了赵琳的头，她愣住一瞬随后尖叫起来，声音简直是要把教室天花板掀翻。

“丑八怪！”程青雨瞪大了眼看向动手的邱枣，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逆来顺受的丑八怪会将装满了垃圾的垃圾桶盖到赵琳的脑袋上去，那个垃圾桶一天没清理了，里面的脏东西都生出了一股味道。

“NEXT ONE”恶魔的轻语，许媌端起脏水桶泼向程青雨，把她淋成了一只落汤鸡，早起一小时收拾的精美妆容已然不堪入目。

“你干什么！”脏水沾起，程青雨周围的人都被牵连了，昂贵的校服外套被染上水渍，他们不满地说道，“我们又没有欺负她。”

“没有吗？”许榆勾唇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她被□□打骂时，你们看到了不阻止，嘲笑甚至偷拍传到校园论坛，这叫没有欺负？她被污蔑讽刺时，你们不仅无人帮她辩解，甚至会起哄拱火，这叫没有欺负？”

“你们以为只有动手的人才是施暴者吗？不是的，你们这些旁观的也清白不到哪里去，你们早就沾染上了黑，谁也洗不干净！你们心安理得地坐在教室里、站在操场上，心安理得地看着一个和你们一般大的女孩受欺负，心安理得地说和自己没关系。”

“可是有没有关系，你们心里清楚。”

“毁掉一个人很简单，把她放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想不疯都难。”

“我不知道她从前受了多少巴掌。”许榆想到邱枣之前一年半受到的□□就觉得恼火，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只知道这些巴掌我都会帮她还回去，一个不落的还回去！”

她站在白炽灯下，笔直的脊背，上扬的下巴，眼神里是对教室里其他人的蔑视，这一刻，邱枣觉得自己遇见了心软的神，不然怎么会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为她抵挡住所有的恶意。

邱枣的目光环视了一转，最后落在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