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洛春城原本不叫这个名字,至于叫什么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自己本姓洛,小时候住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那里的花开的很好看,大片大片的,娘亲还会拿花瓣做饼吃,饼子很香很甜。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每天都很开心,但这一切在她六岁那年就戛然而止了。
那年,有一大群人突然找上门来,围堵在本就不大的小院子里,然后爹爹跟他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那群人却回来了,娘亲把她藏在家中的地窖里,告诉她去找鬼谷的主人。在地窖里等了好久好久,她饿的实在受不了了,爬出地窖,只见到了满院狼藉。
接着,她在去鬼谷的路上被人牙子拐走卖给了笛家。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笛飞声。哦,那时候,他还不叫笛飞声。在那里,像他们这种十五岁以下的小娃都没有名字,因为大部分不会活下来,也就没有必要去取名字。那年,她六岁,那个还没给自己取名字叫笛飞声的小男孩八岁。
第一次跟笛飞声接触是在一次选拔训练中,那是她进入笛家后参加的第一次选拔训练。她原本以为平时动则打骂惩罚的训练已是极致,却没想到原来每半年一次的选拔训练才叫残酷至极。五十个人,只有五个人可以活着出去。笛飞声是唯一一个敢跳出来质疑规则的人,换来的自然是一顿打骂。
接着大门缓缓关闭,里面是窒息般的安静,也不知道是谁先拔出了武器,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蔓延,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许是她年纪最小,进院最迟,别人都不将她看做威胁,一开始她还能躲在角落里。但随着人一个一个倒下,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她。一把刀向她劈了过来,她慌忙地抱住了头,却听铮地一声金鸣,预料之中的刀没有落在身上,反而一股血腥气兜头扑了过来。她颤颤巍巍的抬头去看,那个还未叫做笛飞声的小男孩举着刀,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想死的,就把刀拿起来。”
那天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回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是得益于从小被爹爹和娘亲逼着背的滚瓜乱熟的脉经,让她总能很准的认清楚穴位,一剑直中要害。也许是因为其他人早已杀的精疲力尽,让她捡了便宜。
总之,她活了下来,却又好像已经死了。洛家医药传家,悬壶济世的祖训犹在耳侧,而她却在拿着刀杀人。但她总归是活了下来,虽然活得不像一个人。他们就像笛家淬炼的武器,反复的捶打淬火,淘汰废料,再捶打淬火。笛飞声无疑是其中最具锋芒的那把。许是因被他救过,她后来总要待在他的附近,看见他才心安。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在训练营这个地方谁也不可信,甚至只因有人看你不顺眼就会一顿毒打。笛飞声年龄虽小,人却狠辣,若是招惹了他,只要他还有口气总会报复回去。但他却也只对付那些挑衅之人,却从不主动欺凌别人。
有时他同人打架伤重,她也会用脑子里那残存的半吊子医术帮他做些聊胜于无的包扎。虽然他很少同她说话,但也默许了她呆在他附近的地方,有时也会在旁人欺负她时帮把手。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他们幸运地都活了下来。少年日渐挺拔,眼眸如同即将出鞘地利刃一般初露锋芒。少女抽条,姿容艳丽,再也不是那个抱头颤颤巍巍躲在人后的小姑娘。笛家满十五岁者要出训练营接杀手任务,少年出去那天难得地和颜悦色,却只说了一句:“别死了。”那个一路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撇了撇嘴,不甘示弱地回道:“你也是。”
在笛飞声走后的训练营里,她过的很艰难。虽然他们不是朋友,在这种地方也不需要朋友,相信感情只会死的更快。但她确实是跟他走的最近的人,那群人打不过他,就来向自己寻仇。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死里逃生,身上的伤一层附着一层,手中的剑越挥越快,身边的人倒下的越来越多。终于,他们不再敢轻易的向她动手。
她开始学着像笛飞声一样,只吃没滋没味的白米饭,避免被人投毒;不再轻易地将喜怒放在脸上,让人辨别不出杀机。她开始不再去想杀人是对是错,不再手下留情,只为了活着。她抛下了很多东西,那些儿时爹爹跟娘亲耳提面命的东西。但她唯一没舍得丢下的是在腰间藏着的几枚针,针灸用的银针,那是娘亲临走时塞给她,让她好好保存的。
这是跟过去唯一的联系了,她时常会拿出来给自己扎上两针练练手,虽然只是个半吊子水平,有时候还会扎出血。说来,笛飞声这人虽总是一脸的生人勿进,但在某些方面对她算得上是纵容。比如,她以前为了了解男女穴位的不同,也曾拿笛飞声练手针灸过。
记得第一次针灸将针拔出来的时候,血流如注,都快把她吓傻了,慌忙拿手去捂。笛飞声却没说什么,除了拿看废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把她的晚餐拿走,让她饿了一晚上肚子。
耳边又有剑风逼近,这里就是这样,连段让人回忆从前的时间都不给,实在是扫兴。她闪身避开杀招,一剑抹了来者的脖子。脑后汗毛倒竖,她转身横剑挡住了一枚暗器。很好,这次是团战。
两年的时间眨眼过去,她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