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美玉（三）

“成哥哥，远鸽姐她、她离家出走了。”时年不过九岁的曲越，出现在疗养院，向成星璆通报了这一消息。

然而，此刻已经是事发后的第二日。

医院楼下的草坪边，成星璆坐在轮椅上，初秋的凉风拂过面颊，吹散额前细碎的头发。

他没有责怪远烨行事过激，只问，“你去见过她了？”

曲越缩着脑袋，嘴角向下，“对不起，成哥，我没见到本人。只听说远烨暂时被关在家里，远家阿姨也请了假在家看着。”

成星璆皱起眉，右手握拳，支撑在轮椅扶手上。

“你走吧，曲越，这事与你也没有什么干系。你不必太自责。”

他只留下轻轻的一句话。

然后，自己按动轮椅的按钮，向着草坪中间小路的曲径通幽处。

曲越看着成星璆离去的背影，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一瞬间，在紧张情绪下的疲倦和压力感涌上心间。

天气忽然转阴，最近雨带北移，天气阴晴不定。偶尔阴雨绵绵。

曲越回到老宅的时候，市郊上方的天空已全然被乌云覆罩。

一场大雨蓄势待发。

“爷爷，我刚从医院看望了成哥哥。”曲越走到一楼书房门外，恭敬地交代。

“进来吧，孩子，星璆他状态可好？”成爷爷坐在转椅上，微微后仰着，这时见了人，重新坐正。

“星璆哥，他现在健康状态是很好，可是心里……”曲越站在书桌前，低垂着脑袋，垂下的双手无力地依靠在裤腿中线。

“你就实话说吧，我就知道，这孩子死心眼，是不是还在怪他妈没有好好陪护？”

“不是的，成哥哥很能体量大人的心情。只是他有一个关系很特别的朋友，现在因为受到了流言的烦扰和家长的不信任，正被关在家里呢。”

成爷爷一听，心里了然，却故意问起，“你说的这个朋友，是远烨那小姑娘？”

“爷爷，您也太神了。就是远鸽……远烨姐姐。”曲越顿时激动起来，“爷爷能不能想个法子，帮一帮她啊。”

成爷爷摇了摇头，摸着胡子怅然，“说实话，我是挺看好远烨这孩子的。可人家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终究不好插手啊。”

“那爷爷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流言蜚语散去呢？”

成爷爷叹息着，直摇头，“这件事也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这段时间内，是消不去了。不过啊，时间一长，又有了新的热闹，这些人们啊也就不再关心远烨的事了。”

曲越点头应着，“那就好，我担心姐姐她会想不开。”

“这算什么，都会过去的。”爷爷从椅子上起身，“扶我去后院走走，去看看你奶奶最近才栽的虞美人成活了没有。”

曲越连忙上前，扶着成爷爷。

“你是去年冬天才被高岚兮接过来的吧？”

“是，爷爷，不过之前我一直和岚姨住在城里的房子。”曲越说着，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神色。

老爷子了然一笑，“怎么，她没让你改口啊，好歹领养手续都办下来了。”

曲越摇头，步子也下意识地放慢了，“岚姨只说，让我把星璆当成真正的哥哥来看待。其余的，现在都不要想。”

“她啊，净会想一些投机取巧的事。曲越啊，你这孩子倒也上进努力，人也懂事，以后啊，你就把我当成亲生爷爷来看待。他们有谁敢欺负你，都告诉爷爷。”

曲越红了眼眶，“爷爷……”

两人正说到煽情话，杨阿姨走了过来。

她手里举着拖把，见了老爷子边说，“您老啊，可得管管下面这些小的，见这下雨天，进大厅里也不知道换鞋。”

“你这说的是哪个？”成爷爷问起。

“还不是老二家的太太，人模人样，装得清高。这方才，也不换鞋，踩着水印就进屋来了。完事又匆匆走了，我跟她打招呼都不理人的。”

成爷爷瞪圆了眼睛，“还有这事？方才，老二家那口的也没找我说上话，哎呀……”

想必是，二房太太无意间窥得了成老爷子和曲越的谈话。

杨阿姨脸色古怪，“您老可知道，她一向看不惯星璆的。”

成老爷子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随他们折腾去吧。我老了，只想养花弄苗，曲越，走——”

曲越连忙扶着爷爷，向后院走去。

杨阿姨虽然心里犯嘀咕，却也不好发作。只在心里记下了这回事。

以后的几日，曲越按照约定，每日都往市区医院里跑。

但，每日傍晚，田阿姨早早就等候在车站接远烨，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接近远烨。

而成星璆，也没有再过问有关远烨的事情。

一切好像不言而喻。

那一年的秋天，在曲越印象里，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