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清河郡谢家
清河郡, 洛川县, 一座占地过百亩的庄园坐落于县城外三十余里处,庄园里边立着十几道进士牌坊,历尽岁月的洗礼有些斑驳,依旧屹立不倒,显然时常有人修缮。 往后便是一些精雕细刻新进牌坊,谢文渊登科之时的牌坊赫然也在其中,可见其宗族没有青黄不接的景象,而是一如既往地昌盛。 稍微往后便是一座颇为阔气的府邸,门口的牌匾上提着谢府两个大字,单单看那府门外的石狮便是气势恢宏,往内一些,斗拱飞檐,彩饰金装,砖瓦磨合,十几个大院数百间木屋错落有致,能容纳不下千人。 已至深夜, 一谢家直系后代居住的大院中,确依旧是灯火通明,本就是高墙大院,从外边看不出太多的端倪,可里边确是白布高悬,花圈堆叠,房梁下挂着数之不尽的的白布灯笼,显然院中有人离去,正办着白事。 灵堂正中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可停放的棺椁之中却并无逝世之人的躯体,而是放置着那人生前衣冠。 “娘亲,你早些去歇息吃点东西吧。” “有显儿在这跪着替父亲守灵便是了。” 一身穿素稿的莫约十五六岁的谢宁远,望着身旁那面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去执意跪倒在地娘亲劝道。 “歇息?” “为娘又如何能够歇息?” “总得为你死去的爹爹讨一个说法吧?” 那妇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道:“不论你爹爹生前到底做出了怎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又是因何死在了那贼子手中,可说到底也是无愧于这本家的。” “你爹爹登上兵部尚书的位置,我们一家人本就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还是顺着清河本家的意思,和那封疆大吏勾结,便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挣来的银子,其中不下三成还是入了本家。” “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与这清河郡本家,本就是相辅相成,如今出了事情,又凭什么把你爹爹这一脉撇开?” 那妇人冷声道, 算起来自己一行人披星戴月抄小路赶回到清河郡本家之后,一刻没敢停歇急忙布置灵堂。 此后更是一口水都没喝过,一直跪在这灵堂前,就是做给其他族人看的,逼迫本家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 “可父亲临走前交代的意思是,让我们安份的待在本家……” 谢文渊的嫡子欲言又止道。 “显儿,你到底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你要知道如今你爹爹走了,我们孤儿寡母没了依靠在这本家又哪里能够轻易存活,若是等到那贼子势大,有朝一日杀上门来,那本家又当真愿意保下咱们吗?” 那妇人摸了摸谢宁远的头低声念道。 “哭,都哭得大声些!” “也让祠堂里的那些长辈叔伯们都听听,我们嫡系一脉,为了谢家到底都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那妇人态度强硬的训斥道,身后其余一同逃来的庶女,不敢有丝毫违背,连同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仆人,更是不敢怠慢,慌忙跪倒在地,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得挤出几滴眼泪来。 …… 祠堂内, 坐在首座的是谢家当代家主谢恒安,也就是谢文渊的亲生父亲,如今正端着一杯茶水,面色阴沉的打量着下方众人。 往下看去, 数十人依照辈分关系,血缘亲近,身份尊卑,分坐在两侧,在得知那谢文渊的死讯后,散布在清河郡各地嫡系旁支都急忙赶了回来,直至此时,才刚刚聚齐。 “滴答,滴答……” 祠堂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祠堂内的氛围依旧很是凝重,没有谁贸然出声,毕竟死得那个人份量太重,真要说起来,算得上他谢家如今在朝堂上的门面。 “都说说吧,对渊儿一事的后续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谢恒安听着不远处大院中传来的凄凄切切的哭声莫名的有些悲切,思索了片刻,还是放下茶杯,对着众人开口问道。 “真要说起来,最简单的法子便是将渊儿往下这一脉从我谢家剔除,宗祠除名,妻儿全部驱逐,如此,不论是朝廷的脸面,还是那贼子的报复均可顾全……”左侧和那谢恒安年龄相仿的老者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话音落下,年纪稍微大些的族老都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因为这话虽说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却是弃车保帅最为稳妥的法子。 谢恒安闻声面色微冷,捏的指节响动,可终究是没有发作,毕竟这几百年的张家,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