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
小惜已经十三岁了,个子长高了一截,功夫也大有进益,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黑,每天练完功夫,仍旧让长风送她回去。有时候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月光敞亮的晚上,山路依稀可见,她抬起头,仿佛鼓足了勇气,对走在前面的长风说:“长风哥哥,要不我自己回去吧,你别送我了。”
长风回头问:“真的吗?”彼时的长风快十七岁了,比小惜高出了一大截,他身材仍旧细弱,但比起初到非龙山,真是结实了不少。他止住脚步,站在小惜跟前,脸是冷峻的,眼睛里却有藏不住的笑意。
小惜吐吐舌头,“假的啦,等我再长大一点吧。”
长风没有说话,踩着月光继续走路,心中想到:等你再长大一点,我还会在你身边吗?我还可以这样送你吗?
其实长风这一年,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情,他到底该不该为父亲、为族人报仇,该怎样报仇。他记得父亲临终前叮嘱他不要报仇、一辈子不要进京城,可是身为人子、他亲眼看着父亲被残忍杀害,身为柳氏家族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他肩负的是全族人的血仇。他若不报仇,何为人子,何以立身天地间?
一天,小惜和长风正在林中练武,看到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径直来到他们跟前,为首的一中年男人打量柳长风一番,问:“你就是柳长风吧?是棵好苗子!”
长风看来者不善,上前一步,挡在小惜跟前,冷声回答:“你们是何人?有何贵干?”
那几个人竟笑了起来,“这小子有种啊,人不大口气不小,哈哈!”
这几人言语粗俗,小惜心里一阵厌恶,不满的说:“你们无事赶紧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这小姑娘嘴倒利索,不过,看在你长的不错的份上,大爷不跟你计较。”那人转向柳长风,“小子,跟我们走一趟!”说着便去拉长风的胳膊。
长风一把甩开,那人再想纠缠,小惜拔剑出鞘,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制服了那几个人,她剑指为首那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休想把我长风哥哥带走!”
“柳长风?”那几人虽然被制服在地,不过闻言都很高兴,“可找到你了!”
“找我干什么?你们是谁?”柳长风也拔剑出鞘。
“长风,小惜,把剑放下。”
文先生听到打斗声赶过来,看两人无事,便命令两人把剑放下,继而走到那人跟前,将他扶起来,不卑不亢道:“先生远道而来,随我到山屋中一叙可好?”
文先生威严凛冽的眼睛直逼那人,那人见他器宇轩昂、言语客气又不失威严,不知他是何方高人,心下害怕便赶紧点头。
“长风随我来,”小惜也要跟上来,文先生又说,“小惜继续练功。”
小惜被二师父瞪了一眼,只得留在原地练武,不过她想长风哥哥事后一定会告诉她。
山屋中,文先生背手而立,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带走柳长风,不许跟任何人透露身份,可是那小姑娘的功夫已在他几人之上,更别说眼前这两人,可是不说,他们没有办法带走柳长风。
为首那人定是见过大场面的,他眼睛转几转,便想了个主意出来,“先生问询,我等不敢有虚言,只是我家主人有令,我等不可泄露身份,否则便要了我们的命,但是我等不说,便带不走柳公子,回去也是受死。”
那人停顿一下,看到文先生并无任何反应,只得接着说,“不如我把身份如实告诉柳公子,柳公子权衡之后若想告诉您,我们也不阻拦,横竖不是我们泄露的,您看这样可好?”
文先生看看长风,长风点点头,他便对着那人说声“请便”,那人跟着长风来到里屋,将来意一一阐明,末了又加上一句,“事关重大,王爷不想此事被任何人知晓,如若你告诉外面那位先生,王爷不知会有何行动。”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很明显,长风心下一惊,眉头立时皱成一团,他闭目思索一刻钟,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来到外屋跪在文先生跟前,“文伯伯再造之恩,长风感激不尽,今日拜别,请伯伯、伯母善自珍重。”长风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多言要离开,也不敢看文先生。
文先生料得他此行一定与报仇有关,一下子失掉了平日的镇静,生气道:“你可知你父亲遗愿?不许报仇,不许入京!你这样做,怎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长风都记得,只是我身为人子,不报杀父之仇、不雪灭族之恨将如何自处?长风自有分寸,请伯伯不必忧心。”
长风的话掷地有声,看来是思索这个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报仇的念头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文先生重重的叹一口气,“我这些年对你的教诲,都是枉费,你一句也没听进心里去!”
文先生自见到长风,就怕他起复仇的念头,这些年在宽人恕己开阔胸襟这方面着重教导,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避免他出山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