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布里兹自己的选择会带领她看到更多更美更不可思议的奇景，但她没想到第一个遇见的会是一丛抖动的灌木。原谅她还不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布里兹现在决定给它一个成长的机会。

这并不是很大的灌木丛，它装不下蕈猪或是长鬓虎。或许里面藏着的是一只鸟，但它并没有发出任何鸟鸣。或许里面藏着一缕微风，尽管就连布里兹的头发都没有随风舞动。也或许这是一丛奇特的灌木，它在阳光和雨水的养育下变成了动物。虽然根还扎在地里，但要不了多久就能变成全新的物种。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这个灌木里藏着一位来自雨林和梦境的精灵，拥有滚圆的棕黄色身体和一朵开在头顶的鲜艳的花。那花能带着它飞在半空中，不至于在和人讲话时还要委屈自己卷心菜大小的身体躺在地上仰头看。

它自称兰耶娑，是一位采歌者，负责为无忧节收集动听的歌曲。无忧节是，像它这样的兰那罗特有的节日。但在不久前无忧节已经过去，成为了又一个故事。兰耶娑要为下一次无忧节做准备。

“要等比一千个月亮还多的月亮，等到花瓣回归泥土，枯树绽放新芽，觉王树再次结下惟耶之实。”兰耶娑这样说着，轻快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希望和美好的记忆会像经历雨水滋润的蘑菇一样，一个接一个从土里钻出来，成为觉王树的养分，然后结出凝聚无数梦想力量的果实。最终，这颗果实也会将重要的梦想变成现实。”

兰耶娑接着说：“那菈卡维和那菈布里兹，你们可以看见兰耶娑，这是很可贵的。因为那菈总会把自己的种子弄丢，然后不得不忘记兰那罗的存在。但是你们的种子还在悄悄的成长，兰耶娑希望它们能成长成高大的树。那菈不要打扰种子，可是要多给一些养分。兰耶娑很想帮忙，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等等，”卡维无奈地扶住额头，“我已经听不懂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布里兹也是一脸懵：“虽然我现在很想嘲笑你，但我真的不懂。它和我们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吗？”

兰耶娑叹了口气，“那菈卡维和那菈布里兹，笨！兰耶娑的话就像太阳下的湖水一样清澈，为什么会不懂呢？”

布里兹讶异地瞪大眼睛，好像有些不服。她皱着眉头看看堆在一边的几根木头，又看看在一旁摇头叹息的兰耶娑，哼了一声，有点挑衅又有点好奇地笑着说：“你又有什么事要做？”

兰耶娑仿佛一下子泄了气。“兰耶娑要去收集兰麻吉尼的梦之歌，但是兰麻吉尼喜欢把歌声藏在很复杂的地方。像树丛一样。兰耶娑觉得头晕，就像无留陀一样讨厌。但是无留陀会吞掉故事和记忆，把一切变成黑色的味道，和兰麻吉尼不一样。”

“无留陀又是什么……”布里兹用力摇头，把这个疑问甩了出去。“既然你这么烦恼，不如让我们两个一起来帮忙？”

“什么！”卡维惊讶地回头，不满的瞪视布里兹，质问她：“你还记得这次约我过来是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啊，再这样我下次就不来了。”

布里兹不耐地挥手，一眨不眨地盯着滚圆团子的黄色花瓣，它看着真有些笨拙：“我不搞树屋了嘛。就把这次的人情移过来。而且你不好奇吗？真的吗？忍心让这么小的家伙一个人？”

“那也不是一回事……”卡维嘟囔着，很干脆往地上一坐，吞吞吐吐地问兰耶娑：“你真的需要帮助吗？”

“那菈卡维和那菈布里兹是好那菈！”兰耶娑欢快地转圈圈，兴奋地手舞足蹈：“虽然那菈有着蕈猪一样的智慧，但却有着日落果一样甜甜的内心。种子得到甘甜的滋润，就会变成雨林一样的大树。兰耶娑看不见种子的成长，不过没关系，森林会记住一切。”

“什么意思？”布里兹尝试把自己的脑子从奇怪的语言方式里拽出来，在心里咀嚼了两下，忍不住笑了：“而且它刚刚还骂我。嘿！你说谁是蕈猪呢？”

卡维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就像带着两个半岁的孩子，“你非要跟这么小的家伙计较吗？”他说：“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们究竟该干什么？算了无所谓了，反正你的树屋现在真的玩完了。”他转头看向兰耶娑，勉力让自己的表情看着和蔼点，这让他显得有一点点扭曲。

“兰耶娑？是吧。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吗？别看这家伙这样逗你，她人还是比较好心的。”

兰耶娑这才发现是应该回答问题的时候，它智慧地点点头。天知道它的脑袋和身体是怎么算的。

“兰耶娑需要帮助，但是兰迦拉梨就要找到兰麻吉尼的歌了，就像长鬓虎不需要吃蘑菇，但却需要喝水一样。所以兰耶娑需要另一个帮助。虽然无忧节要等到好多个月亮之后，兰耶娑也要长成大树。但是美好的歌曲会像风一样划走，最终只能在沙恒中相会。兰耶娑要趁风还在的时候像收集雨露一样收集歌曲，把美好的记忆和故事留在花和草中央。”

布里兹恍然大悟，她终于猜出来兰耶娑的意思。“你要收集歌曲？”她问：“这又为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