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红粉尽,冥寞黄泉深(中)
云路今夜无心睡眠的原因,除了这卫庄危机四伏外,就是抑制毒素。
这毒来的蹊跷,以她的内力,只可压抑七日左右,算了算时间,今晚便是发作的时候了,她需要等毒素正发作时放血祛毒,再用内力压制,此法虽好,但真的要解毒,只怕要将血流干了才行,那日纸上说,解毒还需观音垂泪,寻路门的人以为云路去到一品坟之中是解毒的,但她只是为了助李莲花一臂之力罢了。
她从前迫切的追踪玄果下落,只是不想让此等宝物落入旁人之手,可现如今,玄果却是除了观音垂泪外唯一能救她性命的东西。
不对......还有一件。
云路摇摇头,她好不容易摆脱那个东西七年,将这个想法迅速的从脑海中甩开。
银镜高悬,云鬟招惹夜色深雾,女子盘腿坐在假山后,只褪至单薄底衣,这处僻静,她白天特意观察,鲜少有人经过此处,不过多时,云路浑身被涔涔汗水浸透,历历在目的疼痛蚀骨难忍,她从旁边举起刀刃,在手腕上迅速一割,伤口汩汩冒血,浸染了袖口,还在往更深出蔓延。
女子恍若未觉,她正凝神用内力压制毒素,浑然不知此时有脚步靠近。
......
李莲花走到假山旁时,便看见这场景,女子面色惨白,毫无气血,发丝被汗水打湿,凌乱贴在额角、脖颈处,她看似羸弱,却果决的用放血治毒,这不由得让他忆起一位故人,眼见云路此刻不能被打断,怕其走火入魔,他又忍不住去看女子鼻尖上的那颗痣。
他记得那是一个傍晚,如玉珠般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掷地有声,李相夷从铩梨阵走出来时,那几滴雨正巧砸落在少年的肩头将红衣染深,他本想使用内力将雨水弹开,一路避雨回四顾门,却未曾料到不远处青石路口,木桥岸边,缓缓出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
彼时街上百姓忙着避雨,人烟稀疏,李相夷有一瞬恍惚,好似天地之间只有他和玉无香,少女撑着油纸伞,在三月的扬州城里,如同走出小桥流水人家的画卷般朝他步步靠近,裙摆湿濡,可并未放慢脚步,记忆中的她巧目盼兮,待走到少年面前时,声音清脆悦耳:
“李相夷,我来接你回家啦。”
那一刻少年心中在想些什么已经模糊了,只是呆呆看着玉无香鼻尖上被雨痕垂怜的痣。
他永远记得那天,第一次有人朝骄纵任性,不可一世的少年伸出手,跟他说,要接他回家。
李莲花闭上眼睛,情不知何起,无迹可寻。
......
云路近日内力损耗太多,正要到支撑不住时,丹田内不知从何处流出一段至纯之力,如有神助,瞬间疏解了她身体的紧绷感,待将毒素全部压制住后,女子缓慢的睁开眼封穴止血,周边静悄悄的,没有来过人的痕迹。
她纳闷刚刚的内力的变化,此时夜半三更,正披好衣服往院中走去,刚靠近院门口,就听见旁边院中传出一声悲号:“哥——!”
慌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云路是何时进来的,她快步走到李莲花身侧。
屋内,张庆虎瘫坐在地上,面前坐立着一具无头男尸,不知谁惊叹张庆狮死了,走近些时,头颅连筋被斩断,血肉模糊,极其骇人,方多病捂住嘴巴,就连李莲花也轻蹙眉目,用袖口遮掩几秒,反观云路倒是佁然不动的站立原地,等着其他人探究谜底。
方多病质问张庆虎事出原因,白衣男子像是被吓破了胆子,愁容满面,一直重复着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不敢去看自己哥哥的遗体,这时有人却突然指向云路:“你是何时出现的?为何我刚刚赶来之时没有看见你?”
“你没在房中?”
见矛盾指向自己,云路刚想开口辩白,李莲花就已将她拉至自己身后,他神色如常,却又不自觉的泄露些许凌厉:“我的夫人,自然是时刻与我在一起的。”方多病此刻也在帮腔,他斥责丁元子不要乱说话。
“那她刚刚为何比你慢一步进来?”他不去管方多病的警告,而是充满狐疑盯着云路,李莲花上前勾起嘴角,却又隐含愠怒:“难道诸位入睡前,不宽衣解带吗?”
女子穿衣繁琐,也不能衣衫不整的抛头露面,耽误些时间实属正常,丁元子想明白后瞬间发怵,偏过头只得低头道:“抱歉前辈,我今夜酒喝的有些多了,误解了您夫人,还望见谅。”,李莲花懒得计较,既然道了歉,他也不打算继续博取关注,而是将事情重新扳回。
张庆狮仔细回想了今夜所发生的事情,而那仇坨却偏要往邪术上引,弄得众人人心惶惶,李莲花出声稳定局面,提议在屋内好好寻找线索,云路此时身子乏累,刚刚压制毒素,虽不至于困倦,但到底是没什么体力支撑,李莲花见状:“你先回去休息会儿,待找到线索了再告知你。”
此言正中云路下怀,她点点头,走回睡房之中打坐调息。
她想到今日李莲花看见那个小孩后有些反常,那小孩戴着面具沉稳老练,那双面具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