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上)
云路眼睁睁的看着陌遇的尸骸化成一滩死水,她仿佛突然想明白些什么,彷徨的上前跪伏在地上仔细辨认血字,良久后,云路失魂落魄的闭上眼,她抱住自己的膝盖,胸腔之中止不住的恨意疯狂滋生。
李莲花在暗处目睹了全过程,他与方多病兵分两路,误打误撞进入了寺庙后院,只见云路身形俱颤,声泪俱下,在记忆里,他很少见过玉无香哭,头一回见到时,是百川院那日画卷前,再就是今日。
他按捺不住上前的冲动,云路听到步伐声时下意识提起脚边的剑,“是我。”李莲花温声而至,她仓促的擦掉泪水,李莲花什么也没问。
云路将房间恢复如初,捧着陌遇留下的木匣藏在袖中,李莲花靠在门边静静的注视她,她努力扬起微笑:“走吧。”
离山寺虽叫离山,却依山傍水,消受朝云,佛光普照着这片安宁,李莲花跟在云路身后,一路上缄默不语,方多病发现了他俩:“云儿!”少年兴冲冲跑来。
“你可求好了?”
云路勉强朝着少年勾起唇角:“走吧,我求到了。”,李莲花朝方多病使了个眼色,示意云路现在心情不好,少年反应过来,张着嘴点头。
云路坐在莲花楼不远处的河岸边,蜷缩着腿,抱着膝盖,盯着不远处树上正助雏飞的秋燕,荒棘的野外只剩稀疏的渔火,半江萧瑟凝在女子的发髻上,沾湿兰襟。
李莲花揽着一篓野菜,递给方多病,笛飞声站在他身边,趁着方多病进屋放置篓子时不咸不淡的开口:“不去安慰一下你的心上人?”
此言惹的李莲花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他抱臂,随后又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身旁自己种的菜叶,就是不接笛飞声的话。
“你不去?你不去我去了?”笛飞声作势就要走,李莲花到底是拦住了他,他轻扯住笛飞声的袖子,懒洋洋直起身,指了指云路的背影:“人家云儿与你素不相识,你跑过去不得吓着人家?”
手又拍了拍笛飞声的胸脯,示意他后退,顺坡而下道:“我去吧,你和方小宝先吃。”他抬眼瞥了眼笛飞声,看见后者眼底看破一切的笑意,也不恼,扯了扯嘴角,往云路的方向走。
云路回头时,李莲花双手负立站在她身后,似是不敢上前打搅,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随后收回手重新抱着腿。
“李莲花。”男子刚坐下时,面前的云路并未看向他,而是盯着天边最后一抹云霞失神。
“嗯...啊?”李莲花与她并肩而坐,“离山寺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她指的是自己寻路门门主身份的事,李莲花了然她会这么问,抖落了袖子,笑容清浅:“你想隐瞒,自然有你想隐瞒的道理。”
“能跟我说说在你身上发生的故事吗?”
李莲花沉吟,到底是没有拒绝女子的请求,他讲了自己早年间偶遇铁萧大侠、铁甲门少主施文绝,讲了第一次种出菜叶时的惊喜,讲了游历四方的见闻,讲了如何和狐狸精遇到的,讲了莲花楼怎么打造的。
他讲了许多,唯独没有提到李相夷。
云路就这么沉迷的听着,往昔明亮的眸子已如天色冷淡,她在李莲花身上依稀可见少年的轮廓,却再也不是他了。
天空骤然落下了雨,方多病站在莲花楼中大喊着让他们快些回来,风声呼啸着席卷地面,雨滴似冰锥般往干涸的土壤里砸,远处稀疏的萤火被冲刷至暗淡,仓惶的逃去避雨,被雨声追赶着,来不及栖停在树下。
云路突然觉得那萤火虫正如自己与李莲花,不曾安稳,只落得满怀凄凉。
湿漉漉的地面无穷止的蔓延到漆黑路边,半晌之间,满城的残花败蕊,云路没有动,李莲花也陪着她。
咯吱咯吱的踩泥声凑近,方多病撑着油纸伞:“你俩在干嘛呢?下雨啦!快回去!”
云路自然是不想让两人陪着自己一块淋雨的,她借着方多病的力起身:“我回客栈了,你们好好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去采莲庄?”
“你去莲花楼中,等雨小些再回去吧?”方多病挽留道,云路摇着头,前者只能拿出刚刚多拿的伞递给云路,李莲花钻到方多病伞下,云路撑开伞,朝二人挥了挥手,没走出几步,就见方多病在身后问道:“云儿,明日采莲庄你可跟我们一起去?”
云路顿下脚,她站在雨中静默了一瞬,回头,朝着二人笑着,眼神却只落在李莲花身上:“明日我便启程回寻路门了,方小宝,你说我上次丢下你们就跑,如今,我光明正大的与你们作别。”
“江湖路远......”云路还没说完,方多病理解的点头,将手在唇边外扩放大音量道:“我知道了,有缘再见!”
云路垂眸,笑意不减,只是平添些许落寞,不过转瞬即逝。
“你到了寻路门,一定要写信给我们报平安啊!”少年只当寻常错过,不日便又可重聚,李莲花却近乎贪婪的凝视女子的背影,云路伸出手挥了挥,并未回头。
“走吧,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