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虽是明日婚宴,但夜晚便有许多四顾门的旧友留宿慕娩山庄,声势浩大,云路远远望去,不少记忆中熟悉的面孔,她恍惚觉得自己彼时还是四顾门的玉无香,那一切纷争纠葛还未发生,直到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啊,抱歉姑娘,你......”眼前的人云路当即认出,这是四顾门尚在时玉院主的手下,江湖中称骑霄,轻功数一数二。
“玉...玉院主?!”骑霄此言一出,大殿内瞬间安静些许,众人纷纷侧目,云路镇定自如:“你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是啊骑霄!你小子这么些年了还对你院主念念不忘?”
“玉院主不是给二门主殉情了吗?唉,你说这玉院主那般痴情,绝色......这要是跟了我......”
“你胡说什么呢!”骑霄与方多病异口同声,彼此双方诧异对视。
方多病走上前到了那群男子桌前:“四顾门玉无香绝不是为了男子寻死觅活的人!你再敢多嘴,信不信本少爷让你好看!”
“全天下的人都说玉无香为单孤刀殉情而死,那玉无香不过女子,一没功夫,二是哑巴,除了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外,谁人不是看在李相夷的面子上给她几分薄面?!”
此言一出,四周起哄嘲弄,骑霄震怒,就连原本还气定神闲李莲花,听此言当即面若寒霜。
“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此冒犯四顾门玉院主!你们可别忘了,在座的人哪一个不是受过四顾门的恩惠!当年却尘之宴上,哪一个不是胸怀大志的赶来投靠四顾门!”人群中不知谁怒斥。
“四顾门的玉无香虽无内力,但剑法也颇为了得,一招寒花香,怕是你们这辈子都攀不上的高度!”
有人瞧不起女子,自然也有人当年受到过玉无香的照拂,场面一下火热起来,云路站在门口,身形俱寂,混乱的人群里,李莲花的气息突然出现在身边,他拉住她的手,携着云路跑出了宴席。
直到没有人迹的空院才停下来,无香看着交织的两只手,李莲花叹了口气。
“那些话,你就当没有听过。”
院中有一颗参天古树,十年前她经常被李相夷带着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吹着徐徐凉风,赏着天间明月,这次也不例外,两人并肩而坐,云路晃着腿,她回想起刚刚殿中那群人说的话,轻笑道:“其实他们也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去殉情了。”
李莲花立马偏头去看女子,却发现她眸光清澈,不似作假。
“你当真...那么喜欢师兄?”李莲花垂眸,似如鲠在喉,添些许落寞。
“你是问哪个师兄?”云路眨巴着眼,笑意盈盈看着他。
......
十年前,凤阙。
‘哐当——’
在寂静的宫殿中,剑刃落地的瞬间溅起脚边的血液,沉闷的声响却抵御不住少女如擂鼓的心跳。
少女按住最后的活口,声嘶力竭:“李相夷...在哪?”
“他...他在东海,与金鸳盟盟主......”话还没说完,少女利落的将其抹了脖子。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她身上只穿着最单薄的亵衣,在雪中趔趄行走,直到雪慢慢的在身上融化成水,泅开布料上的血迹显得愈加暗红。
她几乎是跪爬并行的回到了四顾门,可门前却没有一盏灯,四周静悄悄的,她跌坐在四顾门的门前,听着里面的谈话声。
“门主下落不明,怕已尸沉东海,难以复还。”
里面似乎响起了质疑声、不可置信的噪杂声,她都记不清了。
少女只记得当时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比用刀剜她的心,比泡在化骨毒池中的还要疼,疼得她止不住颤抖,磕绊着支撑起身,生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四顾门不是她的归宿......李相夷在哪,哪就是她的归宿。
她的血晕开在四顾门的门前,直到新落的琼花掩盖痕迹,就好似她从未来过。
少女一意孤行的往前跑,这一路上,她摔倒了又爬起来,她想去东海,可是不知为何,跑着跑着在漫天雪地里迷了路。
她这才知道,李相夷啊,这些年将她保护的太好,好到没了他,玉无香连回家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少女的面前是陡峭的悬崖,她终于支撑不住凄凄大笑,然后止不住的俯身呕血,险些要将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原来人伤心到极点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少女触碰眼角,只有融化的雪花。
寒风将她枯燥的墨发扬起,吹尽凄凉,少女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她跪下,捧了把雪花扑在脸上,想要把面容上的血迹尽数洗净。
她不想让李相夷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风中痴缠着薄命的美人骨,少女怅然的用鲜血在唇上轻点,犹如寻常百姓家的小女待字闺中时的点绛唇,她神色癫狂,丝毫不犹豫的往山下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