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游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今年（上）

丰州。

大街上吆喝不断，人间烟火味十足，云路随着他二人走到马家堡前，待门打开，少年忙问道：“诶，刘如京在吗？”

得知刘如京十年前武林大战时被炸瞎了一只眼，另只眼也每况愈下，于是离开了马家堡，现如今做的是死人生意，丰州地界不太平，经常有江湖中人寻仇于此，刘如京就帮那些人殓尸，待天色幽暗时，客栈外挂上鬼灯笼，就代表今日开张。

刘如京是四顾门的旧人，当年曾在玉无香手下做过事，对四顾门忠心，是云路这么些年来记得名字的其中之一，早些年还有过一面之缘，三人作别了马家堡，只等着天黑去寻人。

不知不觉日落西沉，华灯初上，偏僻之地，鬼灯笼堆放在客栈门口，方多病当即意识到就是在这了，从客栈中，走出了一对夫妻正骂骂咧咧的对着客栈内的人怒骂道：“好你个死瞎子，卖个活死人，还要一百两，你给我等着！”

夫妻从云路身旁擦肩而过，少年还在错愕，就听见客栈内一声怒吼：“放开我！”

快步走上台阶，刚到门口，一桶水飞来，少年身形挡在前面，用手臂挥开，云路注意到殿内红衣男子，分明就是笛飞声。

李莲花好似有所察觉，他走上前轻推笛飞声的肩膀：“喂！你怎么在这里？”

“你认识我？”笛飞声目光望向李莲花。

云路此时暗中观察笛飞声的神色，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莫名熟悉的味道。

“你是谁？”笛飞声探究道。

方多病瞪大双眼指了指笛飞声：“你不记得我们了？”

李莲花紧跟其后，还以为笛飞声是在同自己玩笑：“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了？”

“我是谁...”笛飞声去回想，紧抿双唇，陷入痛苦中的模样让云路更觉相熟，她走上前，在笛飞声脖颈间探了探脉搏，这分明是中毒之象。

“鬼门关绕了一圈，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刘如京被掐着脖子，咬牙切齿道。

“你是老子从河里捞出来给那个臭娘们一寸红配冥婚的鬼丈夫。”

李莲花听此言偷笑，却随后恢复正色：“我是你的朋友。”见笛飞声不信，又追加一句：“好朋友。”

笛飞声还是不信，他摇头直道不可能，眼见是被毒折磨的昏迷在地，云路这才蹲下在笛飞声身侧仔细观察。

李莲花此刻也蹲下，拉开笛飞声收拢的左掌，上面有四个字：找李莲花。

竟然是凤阙的毒。

双眸晦涩难辨，李莲花没有回头，已心知肚明，这时刘如京打破沉默：“说吧，来买谁的。”

“一寸红还是雪里剑，先说好了，萧飞刀已经被人剁成了十八块，我只捡回了三块，不过，可以打个折。”

“我们不是来买尸的。”李莲花平静的回应，云路抬着头默默看着刘如京。

“老子已经瞎了，谁杀的人一概不知，也管不着，寻人的，寻仇的，趁早别来妨碍老子做生意。”

“我们不是来寻仇的。”少年急忙抢过话头，“我们是百川院的刑探。”谁料刘如京反应颇大，他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挤着牙缝吐出一个滚字。

“刘前辈。”少年拦住刘如京，从善如流道：“我知道你以前是玉无香手底下的四大堂主之一，后又成为单孤刀麾下的分舵主，咱们也算是半个同僚啊。”

哪曾想这句话反而激怒了对方：“什么同僚？！老子的同僚早就死光了，老子退出四顾门的时候就说了，四顾门散了，老子就当他们全死光了！”

“这辈子，谁要在我面前再提四顾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云路看着门前鬼灯下孤寂的身影，突然记起当年闯铩梨阵时，刘如京循风声找到她，险些就要被他发觉自己是玉无香的事，云路比谁都明白，面前看似强横的男子，是一身忠骨，沥胆堕肝。

刘如京伸出手指说出一个数，方多病目瞪口呆：“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啊你。”

直到方多病气呼呼的从怀中摸出银票，递到了刘如京手中，然后将笛飞声扛出去，李莲花紧随其后出了门，云路在路过刘如京时缓了缓脚步。

“已隔数年，云门主，好久不见。”刘如京将银票随意的塞入怀中，他看不见云路所在的方位，只得朝眼前开口。

“你如何发现我的？”

云路至进门便没有说一句话，她有些好奇。

“瞎久了，对周边的感知自然敏感些，云门主身上有一股气息，是我这么多年来，再也无法从旁人身上感受到的。”

云路轻笑，她肆无忌惮的盯着面前的男子，当年四顾门中，她手下曾有四大堂主，骑霄首当其冲，接着就是刘如京、向旸、蚕晏，后来为了帮单孤刀扩充羽翼，将能力最强的刘如京送去，成了其麾下的得力助手。

“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刘前辈还在出海吗？”

刘如京点头默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