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
师父一定有很多故事,但他如果不想说出来,我便不会追着问。
我看着师父黯然神伤的脸,轻声感叹道:“谁又不是生活的囚徒呢?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囚徒罢了,虽然我有行走在日月底下的自由,但是我却很久没有享受过真正的自由。众生皆苦啊,师父。”
“是,众生皆苦。”师父若有所思。
我忽然想起上午虹姐告诉我,我下午两点得去九号房间“上钟”……
我慌忙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
“我睡过头了师父,我没去‘上钟’。虹姐没有来找过我吗?”我懵然看了看14号房间的门,转而望着师父低声问道。
“阿虹来过了,被我打发走了。我见你睡得沉,没忍心叫醒你。”师父温声回道。
“你干嘛不叫醒我呢?你这不是耽误了我‘上钟’挣钱吗?”我诧异地望着师父叹道,说完我就赶紧下榻穿鞋。
“阿虹刚才来都告诉我了,说你在外面扬言自己是14号房间鬼财神的姘头,此话属实啊?”师父抓住我的胳膊,盯着我问道。
我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师父的脸,吞吞吐吐回道:“那,那不是为了吓唬那帮女工吗?他们都看不起我,都知道我最近被顾客打骂,一个个当着我的面,就说我的坏话。我是被逼急了,才说那样的话。师父千万别当真啊。”
师父坐在榻边,一本正经地回道:“没有,师父怎么会当真呢。要不然,刚才你睡着了,我怎么没有钻你被窝里?”
我穿了鞋,站在榻边,看着师父回道:“我得出去看看了,在你这儿睡了一下午,虹姐指定不乐意了,她千方百计请我来,是想让我‘上钟’挣钱的。”
“嗯,那你去吧。”师父端坐在榻上,对我摆了摆手。
我刚走进长廊里,就听见了前台传来女孩哭哭啼啼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尽管我凝神细听,也还是无法分辨这到底是哪位熟人的声音。
我来到了前台,才发现正是下午对我耀武扬威的小杨在哭泣。
她就站在前台边,对着坐在前台里面的虹姐,哭着说:“我不是故意把那位顾客弄受伤的,老板,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虹姐面色冷峻,对着小杨冷声回道:“顾客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后续还有一大笔医药费需要我去医院赔付。你给我惹这么大的祸事,你还想要我原谅你?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呢?这笔医药费需要你来承担。你身上没钱,就让你父母替你承担责任。”
小杨哭着对虹姐说道:“老板,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就离婚了,爸爸在工地干活儿出意外死掉了,妈妈改嫁了,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山里,我是奶奶养大的。奶奶得了白内障,现在一双眼睛都瞎了……”
虹姐很是厌烦地打断了小杨的话,对她冷声回道:“够了,够了,你别编了,这里的每一个女工身上都有一段悲惨的过往,他们找到我哭的时候,都比你哭得惨,很多都是编的瞎话,企图骗取我的同情心。可是你看清楚了,我这里是足浴店,不是菩萨庙,我请你们来,是给我挣钱的,不是来给我惹祸的。”
我站在走廊的边沿,没有探出身子,只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竟忽然又有些心疼这个小杨了,但是理智告诉我,眼下我必须心狠一次。
“老板,我身上总共只有五百块钱,我真的赔不起啊,要不你把我留在店里打工,以后每个月从我的工钱里扣掉我欠下的医药费,行不行?”小杨哭着央求道。
虹姐不耐烦地骂道:“别在我这里哭丧似的!烦死人了!这笔账,我记着。总有一天,我要你还给我。现在,你赶紧给我滚蛋吧,你留在这里,那位顾客的家人肯定会来店里闹事。你去别的地方打工吧,我这里真的不适合你。”
这个时候,中午看热闹的那几个女工也闻声来到了前台,他们站在墙根,冷眼旁观,继续看着热闹。
“我不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老板,我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小杨哭着再次央求道。
“赶紧给我滚,给,这是你这两天的工钱,都给你,这下你离开我这里,还有钱出去住宾馆,不要再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如虹,这些年在这个店里面,见过太多可怜人了,早就麻木了。”虹姐边说着,边从前台的抽屉里抽出几张百元钞票,甩给了小杨。
小杨拿着自己的工钱,继续哭着对虹姐说:“你就留下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闯祸了。”
“王姐!王姐!!”虹姐忍无可忍扯着嗓门在前台喊着领班的王姐。
身形健硕的王姐闻声从走廊里咚咚一路小跑到前台。
“什么事,老板?”王姐毕恭毕敬地看着前台里面的虹姐问道。
“给我把小杨扔出去,烦死了都!”虹姐怒火中烧地吼道。
“赶紧给我滚蛋!”王姐用她粗壮的胳膊推搡着小杨,一路将她推出了大门。
此时,我才慢悠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