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问罪
一盆冰冷刺骨的水迎面泼来,枭柒在一片冷意中浑身瑟瑟而醒。
睁眼后,她的双臂被人反扭,身后有人押着她,使她双膝跪地。
“思弦,本座待你不薄,你竟敢穿凰袍,盗皇玺?本座不过戏你一番,还敢对本座动手?是本座太过纵容你!”
审罪厅中,低沉冷冽的声音自高座传来。
枭柒一怔,抬头去瞧魔皇座上的一抹红影。
绛红古袍袭身,女君眉眼姝绝,美色罕见。
只是那光洁如玉的额庭上,却碍眼地束了条一指半宽的黑抹额,居中饰以墨色晶石,阴芒流转,硬将女君的眉眼点缀出几分幽暗。
满堂琉璃铺幽彩,华阶高处人不明。
后壁上悬有宫灯,暗焰与女君眼光交映,魔魅而邪气。
司雨弦见枭柒注视着自己,下意识抚了抚额间。
抚到伤口,疼得她微微吸气。
早知灵魂能顺利占据这具身体,昨日下手该轻点的!
可是,不砸出伤口,要如何遮掩那黑色印记?那是她害枭柒的证据,若借口是妆容,也去不掉啊!
而且,现任御灵族长御瑛随时都会来访。
御瑛与枭柒相熟,她可不能教御瑛瞧出什么!
枭柒幽幽盯着司雨弦。记忆告诉她,高座上的那个女子是当今世上一言而决天下的魔皇,威震万族。
尤其是虫族,对魔皇枭柒之名更是闻风丧胆。
朱笔点乾坤,肝胆照山河。
谈笑诗酒中,挥刀斩万恶……
魔皇打架喝酒样样在行,世人对其褒贬不一,她的魄力与大气,让她不论何时何地出场,永远令人瞩目。
而自己是魔皇座下侍女思弦,在魔宫中出入自由。
记忆还告诉她,昨日自己趁魔皇外出,亲手取下了魔皇玺,走下琉璃阶,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将皇玺藏哪去了?
脑海中如浆糊翻涌,记忆一片模糊,枭柒竟想不起来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看到高座两边烧得残破的鲛纱,枭柒眉头一皱。
不过是昨晚发生的事,她怎么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枭柒很想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想起更多的事来,可身后一双铁臂将她拿捏得很紧。
冷冷视线自身后垂来,枭柒回眸一瞧,将自己双臂反扭在身后的人是魔皇四亲卫之一,冷夜。
冷夜后旁站着一男两女,也都是魔皇亲卫。
小巧的针线绣棚装饰发间的,是绣娘锦瑟。此女一手刺绣精湛绝伦,针线可作利器,夺命无形。
金珠算盘不离身的,是小财迷月竹吟,管着魔宫金库。
月竹吟近侧身负长琴的白衣男子,是月竹吟的兄长月云轩,一手琴音可行凶,亦可行医。
看着此人,枭柒脑子里涌出一句“秋水为神玉为骨”。
月云轩身形修颀,长身玉立,眉眼间流转着雪月霜华,他的扮相清寒又禁欲,高领遮到了脖子。
接触到思弦的目光时,总有毫不掩饰的冰冷与嫌恶,从月云轩浅浅琥珀色的眼底溢了满脸。
而扭了她双臂的冷夜,枭柒对他印象不多,只知他闷葫芦一个,比自己晚入魔皇宫。
罪人没认罪,还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冷夜心感诧异。
他垂眸一睨,与枭柒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极少落在眼前女子身上,竟不知,一个侍女也能有充满魄力的眼神。或许只是主子给了太多特权,让她恃宠而骄,即使可能沦为阶下囚,依然平淡不惊。
是有几分皇座的风范。
可那又如何?装得再像,她终归不是皇座!
自六魔将入了镇魂棺,枭柒难有愉悦的时候,只有墓君御瑛带来有关桀殊的消息时,偶尔能见她目露笑意。
枭柒最近情绪不错,魔皇宫上下休沐几日,四亲卫各有各的事做,也就没在她身边。
今晨归来,听说思弦盗了皇玺,还与皇座大打出手,冷夜二话不说就将罪人捉了,令其跪倒在殿前。
冷夜眼锋轻轻一转,落在罪人一身凰袍上,他嘲讽冷笑,轻蔑道:“好贱!”
“……”枭柒回视冷夜一眼,这厮怕是个只会落井下石的,顿觉无趣,也不指望能与他交流什么。
枭柒转首看向高座,想到什么,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思弦取皇玺不过是拿来玩玩,皇座平日待我那样好,怎么如今拿了个小破玩意,皇座也要问罪了?”
思弦娇纵,在枭柒跟前放肆,向来不拿自己当侍女的。
众人司空见惯。
犯事要脱罪,枭柒当自己是思弦,只好这样说。
只是,魔皇位不过是一把交椅罢了,她真有那么渴望?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