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小姐,今日来往的贵人竟比前日还多。”鱼丽拢起祁庇颜衣袍,轻摇罗扇。
暑气逼人,池中莲花娇盛,锦鲤嬉戏,濯水清点,指尖湿润,残留的水珠坠落荷叶上,粒粒圆满。
前日祁庇颜及笄礼成,来往不过女眷,圣上让皇后亲自作正宾为她正发钗,莫大恩泽,轰动一时。
不过一日,信直将军得召入京,由于府邸未修缮完全,信直将军推脱,圣上念及劳苦功高,按他的想法借用护安相国府大办宴席。
要说这信直将军,他镇守边疆,收复失地,在启州一路连胜至夕揽境,将突穷赶出謇国境内。特别是瑶台一战以少胜多、以步应骑,用极少的伤亡换取了突穷大将的首级,从此名声威震天下。
信直将军原名木樛,无父无母,幼时昏厥在教场附近,被一士兵捡回。“信直”二字是圣上亲封,“何灵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愿他举世清醒,卫国佑民。
而这护安相国祁安乃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善行布地,是位良臣,謇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祁安仅一位夫人,膝下儿女双全,祁思乐是大儿子,祁庇颜是小女儿。
“哥哥在哪?”祁庇颜左顾右盼未见祁思乐,问侍女鱼丽。
从昨夜至今晨,府中下人忙前忙后,深夜堪比清晨闹市,祁庇颜的欢颜居虽离得远,却也不堪其扰,一夜未眠。
她有些困倦,父亲于正门迎客,她要周全礼仪,想着和哥哥说一声。
“小姐忘了,少爷和老爷一样要去迎客,少爷成为司空后不比从前清闲。”
远处飞来一只绿蜻蜓落在亭栏,鱼丽欲用扇子赶走,祁庇颜阻扰,“这原本是它们的地方,我们走吧。”
祁安特别重视祁庇颜,对她的要求那是十个能满足十一。宴席的官员会携带家眷,祁庇颜不想去凑热闹祁安便再也没有带她去过。
在及笄礼前,京中除了圣上和后宫娘娘,再未有人见过她。
“鱼丽。”祁庇颜把玩着手中的玉带,清亮的眸子闪出一道精光,“父亲院中不是有处常年闭门不许我们进入,趁现在内侍被调离,他又不得空,我们去看看吧。”
“老爷知晓会责骂你的。”鱼丽为难。
“无妨,哥哥在。”
说罢祁庇颜疾步至内院,仅一墙之隔,这里的人要少许多。外院是高官,内院是幼子,祁庇颜扫了一眼,继续向里走。
“将军,有人来了。”太二跃上树伸脖遥望,“是两位女子。”
小院中花香四溢,墙角阴凉处蹲着一个人,屋顶趴着一个,树上踩着一个,还一位守在木樛前。
“将军,是祁小姐吗?”忧四抚平木樛衣袍的褶皱,仔细掸灰,又离远了观望,压平他的翘发。
“将军今日好生英俊!”太二飘落至地,毫无声息。
木樛轻吐气息,他不常穿华贵的衣物,自觉哪哪都不适。
“将军放宽心,少威言多柔情,必定不会吓到祁小姐。”屋顶的人学着忧思的话。
木樛点手示意,四人走入房内。
祁庇颜隔老远瞧见小院有人影,顿生疑虑,鱼丽拉住她衣袖,“小姐,回去吧,里面好像有人。”
“这是父亲的院落,谁能至此。”
内侍不在,祁庇颜不会武,但父亲书房安置机关密文,要有外人,祁庇颜不会坐视不理。
“鱼丽,你去找几个侍卫,我在这盯着他。”
鱼丽雷厉风行,叮嘱小心后转身欲行。
“拜见美冀君!”木樛从院中走出,笑着拱手。发髻高顶,显得利落干脆,加上他俊美的面孔和善意的笑颜,祁庇颜未察觉危险。
她喊住鱼丽,福礼道:“恭贺将军凯旋而归!”
木樛滞涩,抬眸,黝黑的眼瞳似漫漫长夜,他盯着祁庇颜,眼中露出一道曦光。嘴唇翕动未言,强势如他居然也有无言的一刻。
“紫袍当属三品及上,狰纹凶猛走兽应是武官,听闻圣上新得了一块浑然天成的岫岩玉,君上的寐鱼玉带钩想来就是圣上的赏赐。小女子虽深居闺阁,却识京中人。我见君上面生,斗胆一猜,若猜错只当小女子喜出望外将军的到来,和君上同喜。”
祁庇颜话至于此,无论此人是否是信直将军,都不重要了。
木樛收敛笑容,“美冀君好眼力。”
他抽出短匕,鱼丽上前挡在祁庇颜面前,喝道:“将军这是作何?”
祁庇颜幼时被门客用刀抵喉,鱼丽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祁庇颜轻拍鱼丽的肩,“无事,别紧张。”
鱼丽忧心忡忡,死盯木樛,退后至祁庇颜身旁。
木樛行至祁庇颜面前,将短匕递出,“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外鞘选用瑶台的铁,轻巧方便,顶部放置美玉,精美绝伦。”
祁庇颜昂起头,这段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