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
灵兽武斗大会将在仙市最大的建筑——「投壶戏院」里举行,这也是雷重此次任务的终点。
在这里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神仙建筑”。钢筋不是常见的平直,而是毫无规律的曲线,时粗时细,时而锋利时而敦厚,被包裹进没有拼接感的水晶外墙里,像一首震撼的诗,每一个圆润的弧线,都是诗有力的韵脚,这些韵脚连起来,组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圆心正方形的镂空柱是表演区,一共四层,每天面对不同方向、不同高度的观众,可以同时上演十六出不同戏码。看台是贝母做的,座位一排一排逐渐升起,有如贝壳的漩涡,自然又特别。
相比于建筑的精工巧思,「投壶戏院」这个名字倒显得过于随性,有点儿像贵公子叫“铁牛”,怎么看怎么不搭。
雷重报着交差的目的带着白绒走进了戏院的拱形大门,一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黄铜制的投壶,壶颈长七寸,口径二寸半,从口往下看,能看到里面盛着的细小珍珠粒,俗称鲛人泪,如果不是壶旁站着一个身着流光白衣捧着箭筒的仙子,绝对会被人误以为是大厅里古怪的装饰品。
此时距离武斗大会还有两个时辰,投壶的人寥寥无几,倒是有好几个跟他一样牵着灵兽的人,往里面的柜台走去。
柜台后两个小仙童,热火朝天地忙活着,一个负责登记名册,另一个,把登记好了的灵兽牵进戏院里间,出来时再带给主人一个铭牌,则算办好。
效率颇高,不一会便轮到了雷重。
雷重说明来意后,仙童很快把白绒带了下去,和之前那些人不同,铭牌并没有给雷重,而是收到了袖子里,雷重登时明白等在这里的多余,微微有些尴尬,刚要转身往外走,就被后面的仙子叫住了。
仙子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从柜台绕出来走到他面前,说:“神帝嘱咐过,雷神远道而来辛苦了,武斗大会您可以随意看,不知您意下如何?”
“那实在太好了!”来趟仙市本来就不容易,要是能在这里看灵兽武斗大会,将来在外遇到其他仙友一起喝酒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吹上两句,雷重一时得意忘形,但立马又想到自己是个神仙,刚刚的表现未免太没见过世面,遂敛了喜色,客气道,“烦你帮我谢过神帝。”
“理当如此,”仙童点了下头,继续说,“只是,大人您既然来了投壶戏院,就还是要遵守戏院的规矩,投壶定座位,如果您想换场次的话,也可以随时过来重新投掷即可。”说着,边把雷重引到投壶前。
正常来说,投壶者需要把神力聚于箭上,壶灵会根据箭上神力的多少,分配座次,并直接将观众传送到座位上。坐哪里,看什么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多少带点儿刺激。渐渐地来找刺激的神仙多了,「投壶戏院」的名号就这么传出去了。
雷重没用神力投壶,座位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在东四区,最上面那排,也就是离表演区最远的那一圈座位,可见壶灵本质上还是挺公平的,不过这个位置说不好也不好,说好也好,往里看能俯瞰大半个戏院,从水晶外墙往外看,可以看见山脚下一望无际的逢离湖,以及远处星星点点的仙岛。而且坐上来,他才发现,这个戏院的棚顶只有一半,外面的微风刚好可以吹进来,舒服极了。
雷重是被一段撼天动地的鼓声吵醒的,再睁眼,整个戏院已经暗了下来。环形看台区四面八方都坐了观众,大多数集中在各区前排,黑压压一片,自己周围稀稀疏疏只坐了几个人,正聚精会神地往表演台上看。
灵兽武斗大会刚刚开始,表演台被笼罩在一束巨大明亮的光柱里。似乎每个台上都有两只灵兽在打斗,他眯起眼睛扫视起正对着的东区的四个表演台,从上至下,这个距离不用神力确实看不清,但看轮廓,白绒应该不在这四组里。
最后他把视线定在了顶上那层,雷重依稀地看到一只像山鸡一样的白色大鸟,扑扇着翅膀疯狂地啄着地上上一个派来爬去灵兽的眼睛,估摸是个爬行纲的灵兽,被啄得毫无招架之力,死命晃着头以摆脱对方的攻击。他光看着就觉得眼睛疼,于是又把注意力转向看台周围,正巧听到不远处座位有两个人在低声吵嘴。
其中一个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听你的买八足白鳄了,这下可好,赔定了!”
另一个有点儿委屈:“那也不能怪我呀!比赛分组开场才决定,我也没想到它俩会是一组。”
“哎,走啦走啦,去别的区看看,这八足白鳄根本就是来挨打的!万一待会儿被打死了,看着怪晦气!”
“放心,死不了,听说那位给灵兽都穿保护膜了,真有危险,自动出结果。”
“我去,那位可真大手笔,三十二套保护膜得多少神力?!”
“呵,有什么用,还不是纯浪费?!出了这戏院外面又不能用,瞎鼓捣!”
感情这保护膜还是戏院限定?!雷重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口中的“那位”一定是个富有神力又大方的神仙,要是此行能结交一二,说不定能早日“买房”。